第1章(2 / 2)
玉笙坐在软塌上,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戏折子,眼睛时不时的往窗外瞥了一眼,眼看着天色快要黑了。
她忽而放下手中的书,道:“你退下吧,我要睡了。”
“今日又这么早睡?”三七一脸的疑惑,怀疑的眼神往玉笙那看去。
“退下。”三七瞅了眼她的脸色,只得离开。
人一走,躺在床榻上的玉笙立马起身,她跑回屏风后面,换了件衣裳,手忙脚乱的又将头上的簪子扯下来。换了根素银簪。
到最后,她披上斗篷,拎了一盏灯,做贼似的往外走去。
玉笙一路低着头,抄的是小道,一路上看守的侍卫瞧见她如同没瞧见一样,睁着眼睛给她放行。
她轻车熟路的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一处叫砚阁的屋子前,才刚站定,守在门口的太监瞧见她立马就下来了。
“您可总算是来了,殿下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给她打开门。若此时周承微在这儿,一定会气的当场厥过去。
刚她来这门都没能进去的书房,此时却是对她一个个区区奉仪大敞而开。
书房中,正中央那尊白玉骨瓷的香炉中正燃着淡淡的香。
面前那座楠木雕丝屏风,大荷叶粉彩的花瓶,象牙金丝楠木的书架后,九彩凤戏凰台灯都是她所熟悉的。
玉笙一路上头也没抬,继续往前。
直到瞧见那乌木边花梨的书案,她那膝盖才软了一般,站定住了。
书案后,低头处理公务的人抬起头。那人身着一件月白穿枝莲金锦长袍,腰间佩着云凤纹角带,墨色的长发挽起插了根金镶紫玉的发簪,气势逼人。
时间仿若回到了半年前,她忆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使了千百转手跪在他的书案下,恳求这个男人。
第2章 瘦马
年前,十二月。
扬州城的冬日,相较于其他的地方,一样的冷。
这几日还没下雨,街道上的人都少了。可唯独月楼中,比寻常往日还要热闹。
一大早起来教养嬷嬷就开始嚷嚷了:“姑娘们可千万要打扮的仔细点,今日可是有贵客要来。”
月楼是扬州城中调教瘦马最大的一处院子。
瘦马,便是由着有钱人收罗一群穷苦人家的女子从小教养。学习歌舞,琴棋书画,伺候人等手段。日后长大了,等及笄之日再卖个好价格。
扬州瘦马,虽是个贬义词,却到底还是在各地出了名。其中,这月楼便是扬州城中做的最好,最大的一家。
能进月楼的女子,那可是千挑万选的,从小就是一层一层的往上挑选,从五官,肌肤,再到身高,层层选拔精心程度不亚于给皇子选妃。
最好的一批,才有资格留在月楼里。
“今日有两人砸了银子想见姑娘一面,姑娘见么?”屋内,三七站在梳妆镜后,边说边伺候着玉笙敷养容膏。
养容膏是用珊瑚,白附子,珍珠等上好的材料磨成粉,搅成膏状敷在脸上,敷后可使肌肤顺滑,白皙。女人要想自己的肌肤好,一半靠天生,一半靠护养。
玉笙对自己容貌极为在意,每日清早起来必定是要护肤。
听闻后,闭着的眼睛颤了颤却是不说话,三七跟在她身侧久了,便知晓这是不见的意思了。她家姑娘就是这样,心思难猜,每日不知多少人花钱求着见上一面,姑娘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三七想了想,又继续道:“刚在下面听了一嘴,今日有贵客来,嬷嬷们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你去跟嬷嬷说一声儿,就说我不过去了。”
“姑娘。”三七跺了跺脚:“听说这位可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您确定不去瞧一眼?”月楼的女子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但若是跟个有钱有势的,下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姑娘这眼看着就要及笄,若是自己不张罗,由着嬷嬷们将你卖了出去,到那时候可就是真的由不得自己了。
“我今日要去跟贺公子赏花。”玉笙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的眼帘动也不动:“你去跟嬷嬷说吧,她会让我出去的。”
小姐自小主意就大,三七自知自己劝不动,放下东西满脸可惜的出去了。
三七一路小跑着往花厅走去,雕梁画栋的屋中,七八个精致貌美的女子坐在厅内候着,从远处看过去,一张张脸生的各有特色,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原就奢华的屋内,因这些女子,显的越发的光彩夺目起来。仔细看过去,女子们戴的是金簪玉镯。身上穿的衣裙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是当下最时兴的。
月楼是一处七进七出的大宅院,精致奢华程度不亚于许多大户人家,教养她们的人舍得给她们砸钱,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不说,每人还配贴身丫鬟,两个使唤粗使丫鬟。
可以说,除了日后的归宿由不得自己以外,穷苦人家的女儿若是能入月楼,可以说是回了金窝银窝也不为过,一应用度甚至比许多官家小姐还要好。
三七一路小碎步跑过去,直接找到秦嬷嬷:“嬷嬷,我们姑娘说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过来了。”她是玉笙的贴身丫鬟,倒是有那么两分脸面。
秦嬷嬷略一思索,直接就点头:“笙儿还小,不来也好。”三七得了准许,立马高兴地行了个礼,扭头又回去了。
“回回她都不来,这么多姐妹之间,倒显得她特殊一些。”说话的姑娘叫玉筝,她瞧见三七的背影消失后,不阴不阳的冷哼了一声儿。
这批姐妹中最上上等的为玉字辈,玉筝模样生的好,脾气也辣,举手投足之间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秦嬷嬷站在她身前,听见她说话,转头不悦的瞪了她一样,手指了指天上,冲着玉筝道:“这位来头可不小,你们若是谁被他看中,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定然不愁。”
“神神秘秘。”玉筝满脸不屑,摇了摇手中的帕子,翻了个白眼:“让我们等那么长时间。”
然而,话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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