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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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垂眸看着地上破败脏污的旗帜,男子说得兴起时,把它拿高又放下,灼热的火光照过陈旧的绣纹。

曾经于百万雄师前猎猎招展的麒麟,如今早已暗淡在了历史的尘沙里。

再不可一世,也只是人们口中的“过去”了。

一旁的中年男人见那小孩儿可爱,有心想逗逗他,“娃娃,像你这个年纪若生在混战之年,可就不能躲在爷娘怀里撒娇了,指不定被观大将军选中,日日早起练武练兵,等着上战场呢。”

男孩倒不怕生,天真地问:“为什么?征兵不是要十八岁吗?我这样小的也可以?”

不止是他,在场的一众年轻人亦不甚明白地感到好奇。

“这你们就不懂了。”

中年男子站起来,“麒麟军之所以所向披靡是有它的道理的——相传麒麟营麾下之将尽数师出主帅一人,皆是嫡系。

“据说昔年观大将军走南闯北,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征途中捡孤儿,捡了一屋子无家可归的少年孩童,教他们学习武艺,传授兵法,比私塾学堂的先生还要尽心。等这帮孩子长成后,便逐一归入军籍,收为亲兵,除了是同袍还是同门。

“正所谓上阵兄弟兵,那可是勇猛极了,百战无败,在有奕一代曾被人叫做……”

几乎是同时,两个不同的声音汇聚一处——

观亭月:“观家军。”

燕山:“观家军。”

观亭月和燕山脱口而出,随后又不自觉地朝各自的方向看去。

然而横亘在中间的,只有一堵冰冷漆黑的墙。

“对,就叫观家军。”那人接着话说下去,“这个地方他们竟也来过,真是不可思议……”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姑娘,我这样解释对不对?若说得不对,你可别笑话。”

观亭月极浅淡地一抬嘴角,“你说得没有错。”

“这里曾经是储备军需的军械库,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

观家军多年前便走了下神坛,和其他流传的名将名军不同,它落幕的速度极快,甚至没个过程便迅速在大奕末年的战场上销声匿迹。

这么些年过去,当初的知情人怕是都快死绝了,更遑论知晓它究竟是如何没落的。

弄清了密道的来龙去脉,众人便对满地的零碎失去兴趣,迎着火把继续赶路。

火光一离开了散落的兵甲,原地就显得格外冷冰冰,燕山静默地看了一会儿,很难得的,主动朝对面开了口:“观家军从前在这里驻扎过吗?”

言罢又像是为这个突兀的话题做辩解:“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在里面待过,替他问问。”

尽管连个称呼都没带,观亭月居然也领会到询问的对象是自己,并不介怀地“嗯”了一声。

“很多年前,谷地附近由于矿产丰富,被官府开辟出来以备军需——那些山洞就是当时为方便采矿而挖掘的。

“开采结束之后又荒了一段时间,正逢西南边境起战事,此地靠近前线,观将军便将山洞改造成了军械库,放置军备。”

随后顿了一下,她补充道:“这些……也是我一个曾在观家军服兵役的朋友告诉我的。”

江流:“……”

你们俩怎么都有在观家军的朋友?

对于这个说法燕山倒没有生疑,“你那个朋友,是在哪个驻地服役的?”

观亭月本欲说常德,话到嘴边又一转,“在兰州。”

他听完便轻轻一笑,“哦。”

“那她可有得受了,兰州的麒麟营守将我记得是杜世淳,为人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还固执,折腾人很有一套。”

观亭月似乎想起了什么,无意识地笑了笑,“是啊,尤其嘴也毒,一开口就能把人当场气死。”

“不过是仗着资历老,喜欢欺负新人而已。”燕山轻哼,“我……我朋友刚入将军府时便被他骗去洗了一个月的脏衣服。”

观亭月:“那也不算什么,我当……朋友当年私藏的几坛美酒全让他挖来喝光了,还是在他出征后好几年发现的,讨债都没处讨。”

燕山边走边道:“他人品虽然欠奉,其实大事上从不出乱子。若非皇城城破,兰州恐怕到现在依旧固若金汤。”

她赞同地颔首,“对,我……朋友的父亲也曾说,杜世淳的确是良将之才,否则便不会将西北重地交给他镇守。

“改朝换代这么些年了,也不知他而今是死是活。”

“活得挺好。我……我朋友一年前曾在安庆见过他。”

江流听了一路,忍不住想:你们二位朋友的戏可真多啊。

第6章 他皱着眉松开手,扯过随侍的袖……

地底下是由无数个石室与无数条甬道衔接而成的,转眼便已穿过第三条通路,行至第三间军备库中。

逃命的气氛过于紧张,大家偶尔一言一语地谈上两句话,好歹能冲散一些内心的惶恐。

显然,对重见天日众人大多还是满怀信心,但唯一人除外——家底深厚不缺钱花的斯文公子犹在抱怨,约莫是想通过这种微弱的反抗来达到劝大家回心转意的目的。

“太冒险了……实在太冒险了,诸位的父母师长难道没有教导过,当遭遇匪徒敌我力量悬殊时,务必好言顺其意,以徐徐图之吗?”

“俗语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趁时间尚早,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大不了,在下不收利金了,慷慨出借给诸位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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