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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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瞥他一眼,心说你骗谁?

严烈坐正起来,左手手臂搭在书桌上,认真道:“因为我知道,十八岁的方灼,不可战胜。我不担心你会失败,我只是担心你会难过。”

现在是深夜,光源全部来自上方的白炽灯,严烈浓密睫毛的阴影有大半投在眼睛里,正面看去,一对眼珠漆黑而深邃。

方灼的心跳也会加重,血液也会加速。她别开视线,低头思忖了会儿,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跟严烈聊聊人生,问道:“你想上什么大学?”

严烈不假思索地道:“a大吧。”

“为什么?”方灼说,“你可以去更好的大学吧?”

“我想留在本省。”严烈自信地说,“每个省都有自己的强项,全国互联网发展的龙头企业大半都在本省,当地政府对新兴企业也有很多的政策扶持、资源倾斜。我想学编程,以后留在本地创业,开一家游戏工作室。你知道吗?做得好的游戏公司非常赚钱。”

方灼羡慕他有清晰的未来,对自己有明确的定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这个社会能提供给他什么。

她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除了a大以外,哪些大学算好,哪些专业有前景,哪些专业适合她。

“我不知道。”方灼说,“那我也考a大吧,能考上什么专业就考什么专业。如果不适合就业,我就走学术,以后继续读研。听说大学的生活会比较自由,我可以边打工边读书。”

严烈失笑道:“不要那么习以为常地说着让人心酸的话好吗?”

方灼其实是认真的。

比起找工作,她好像更擅长学习。

从小环绕在她身边的紧迫氛围已经给她带来了根深蒂固的影响――只要不保持学习状态就容易感到恐慌。

她不喜欢枯燥的学习过程,但是她喜欢知识的摄入。求知能让她拥有无比的安全感。

她很省钱,不会花太多,还可以自己赚学费。

“我想读书。”方灼搜肠刮肚,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重复了一遍,“只要能读书就行。”

“嗯。”严烈很有耐心地听她诉说,脸上蒙着层柔和的光,“但是总有毕业的时候吧?你以后想留校做老师吗?”

方灼说:“不了吧?”

她那么不擅长交际,也不喜欢说话,大概应付不来各种学生,也没有办法跟老班一样尽心。这样她会很惭愧。

“我以后去考公务员吧。”方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或者做个科学家。科学家是不是很玄乎?”

教科书里最常见又最神秘的职业就是科学家,她一直觉得这个岗位很厉害。

严烈温柔笑道:“可以啊。科学家没有很玄乎,你那么有毅力,又有纯粹的初心,我觉得一定可以的。做公务员也很好,以后像刘叔一样。”

方灼受他肯定,点了点头,继续畅想地说:“在病房里的时候,我跟他们打听过了。大学可以帮人写论文、跑步、代课点名、做小组课件……大学里很多有钱学生,跑步和写作业都是我擅长的事,我应该能在他们那里开展副业。”

严烈没料到她还没上大学,就把打什么工给计划好了。卷起试卷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说:“你连电脑都没有,就想做课件赚钱?”

方灼被他提醒,严谨地道:“对,我还要先打工赚钱买电脑。话说学生买电脑可以分期付款吗?首付多少?如果延迟付款会价钱吗?”

严烈大笑道:“那你到时候不如帮我写作业,我可以给你开双倍工资!”

方灼很大方地说:“你不付钱,我也可以帮你写作业。当然我还是更希望你可以自己努力,你的脑子那么聪明,不学习可惜了。”

严烈觉得这简直是自己听过的最有价值的承诺。

“谢谢你啊,我的好同桌。”他靠近过来,盯着方灼的眼睛道,“所以你要跟我一起上大学吗?”

方灼肯定点头:“对,我要跟你一起上a大。”

严烈不知道,自己在方灼关于未来的版图里,是作为清晰独立的标识出现,还是作为某个目标的注释出现。

只要方灼不解释清楚,他都觉得这句话很美好,仿佛他存在于另外一个人割舍不掉的生命里。

而参照语方灼那不会说话的个性,他觉得所有青春的冲动暂停在这一句含糊不清的宣誓恰好足够。要在今年的盛夏才会出现继续播放的按钮。

五月过后,a市日益炎热起来。

临近高考前,有半个多月没有下雨,气温一路飙升,过了三十五度。提前到来的夏天叫原本就心情焦虑的学生变得更为烦躁。

叶云程的摊子恢复营业,但他不想叫方灼担心,改成了早餐摊和晚餐摊,只有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才会出门工作。日常也有好好吃饭。

刘侨鸿给他推荐了一个短视频的软件,说他的形象比较合适,现在帅哥比较容易有流量,而叶云程是他们村里最养眼的一位青年,请他配合着拍了几条片子,传到网上。

方灼不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也无暇分心,从五月份开始就没有回过家。几乎只是一错身,日历上的时间就猝不及防地跳到了6月。

第55章 一颗小太阳(你要帮我出头吗?...)

当天早上,老班大步走进教室,极其用力地在后面的黑板上写下一个数字,在簌簌落下的粉笔灰中,宣布今天是高中的最后一堂课。

那阵沉默持续了许久,方灼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站在台上正色道:“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经过了十几年艰苦的求学,来到这个人生转折点。身为你们的老师,我都感到由衷的骄傲,也希望你们未来的道路可以一马平川,纵驰向前……”

同样的话她可能已经说过十几遍了,所以语气抑扬顿挫,流畅自然,又好像朗诵一样没有多少真挚的情感。念了十分钟的稿子后,长吐出一口气,抽出教案,冷酷地说:“最后再讲一遍易错点,我觉得这个知识点肯定要考。如果真考到了,谁敢给我做错,我就把他挂到告示栏里警示高二的学子!”

然而这句话已经威胁不到现在的学生了,众人嬉皮笑脸地看着台上的人,模样颇为讨打。

晚饭过后,有数位家长来接学生回家,第二天自行前往考场。

老班小心地将准考证发给家长,再三叮嘱,一定要收好,早点出发,小心堵车。可递出证件的时候还是不大情愿,手指紧紧捏着,仿佛对家长极不放心。搞得那几位家长内心也很是忐忑。

严成理开着车来到学校,也打算接严烈回家去。严烈犹豫了下,见他已经从老班手里拿过准考证,收拾了下书包还是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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