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灵堂分家上(1 / 2)
夏三老爷在前院灵堂前闹得很厉害。
夏大夫人命嫤娘和茜娘好好地守着灵棚,不许出二门,就急急地跟了过去。
但后院女眷们呆着的二门,与前院的后门其实只隔了一条窄胡同和两面两扇对开的大门而已;嫤娘和茜娘见那边实在闹得厉害,不由得牵着手儿凑到了二门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
她们看到夏三老爷赖在地上打着滚,夏三夫人则一直跪在祖翁的灵前哭骂着指桑骂槐。
小姐妹们相互交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夏三老爷又不是小孩子了,年纪一把还赖地?
不过,这样的情况看起来也确实挺难收场的。
毕竟大家都姓夏,大房和二房的人素来都以自己是九世书香的夏府中人而自豪;可三房却从来都是窝里横,她们只考虑能从大房二房的手里占多少便宜,从来也不考虑夏家的名声……
可老安人却不慌不忙的。
她先是让人关上了夏府大门,再命夏二老爷和夏大夫人将家中前来吊唁的男宾女客全部都客客气气地请走,又命夏二夫人请了夏家的族老,以及左邻右舍,并几位府伊官员过来。
不多时,待人到齐了之后,老安人又命家仆引着众位来宾上座奉茶,还命夏二夫人捧了一大迭的帐簿出来……
夏三老爷虽然为人混帐,但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在地上打起了滚,大哭了起来:“爹啊爹!你才刚死,尸骨未寒啊……老虔婆就要闹分家,赶你儿子走哇……”
夏三夫人见势不妙,也用手帕子捂着脸嚎啕大哭,只是不住地错眼看着夏二夫人捧在手里的那迭帐薄,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
老安人不发话,所有的人也就安安静静的,只是看着夏三夫妇赖地撒泼。
闹了半晌,夏三夫妇也累了,一个跪着,一个半趴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老安人喝道:“来人,给老三上家法!”
夏三老爷不干了!
他眼睛一瞪,从地上跳了起来,两手叉腰,骂道:“……你们谁敢!连氏!你好狠的心肠!我爹刚死……你竟仗着嫡母的身份如此亏待我?我爹他在天之灵看着你呢!”
老安人淡淡地瞄了一眼夏二老爷。
夏二老爷立刻质问道:“老三我问你,孝经有云,‘人之行,莫大于孝。’你既知娘是你的嫡母,缘何对嫡母如此不敬?这是一罪,稍后再算……孝经又云,‘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你不事生产,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读书读书不行,庶务庶务不行,莫说是为家中老父挣一个子儿回来花销花销,你,你还将老爹爹积攒多年的字画偷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你气坏了老爹爹,老爹爹又怎会病情反复?”
夏三老爷辩解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偷的!”
夏二老爷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我敢说是你偷的,自然有证据。只是先前碍着老爹爹的病情,不想他生气罢了。你要是不认,晚些时候我让你二嫂把证据和证人传上来就是了……这个暂且不提。我再来问你,老爹爹病重之时,你在何处?老爹爹咽气的时候,你又在何处?如今家里已经为老爹爹摆了两天的水陆道场,你又在何处?”
说着,夏二老爷又命长子夏承皎道:“你三叔父已然全忘了孝经怎么说的,你快背诵出来让他听一听。”
夏承皎果然背诵道:“……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跟着,夏二老爷又对稚子夏承皓说道:“你三叔父识字不多,你尽管用白话将你兄长所说的这一段,解释给你三叔父听。”
夏承皓大声说道:“……这段话的意思是,孝子平时在家,要侍奉父母亲,在日常家居的时候,要竭尽对父母的恭敬,在饮食生活的奉养时,要保持和悦愉快的心情去服事;父母生了病,要带着忧虑的心情去照料;父母去世了,要竭尽悲哀之情料理后事……”
夏三老爷语结。
夏三夫人的脸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夏老安人又喝了一声:“上家法!”
几个壮汉大声应喏,扛着粗棍子抬着长条板凳就上来了。
众仆将夏三老爷从地上拎了起来,架在了长条板凳上。
夏老安人转头问族老:“他五叔公……老三该打几个板子?”
五叔公摸着白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依族律,不事亲不侍病不送终……就得各领十个板子。”
夏老安人沉默了半晌,说道:“那加在一起,就是三十个板子?”
五叔公点了点头。
夏三夫妇看着壮仆手里的粗棍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样粗的板子!
打三十下……岂不是咽气了!
“你这个,你这个……黑心肝的老虔婆!”夏三老爷怒骂了起来。
五叔公淡淡地扫了夏三老爷一眼,说道:“公然辱骂嫡母,再加十个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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