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拜堂(1 / 2)
嫤娘坐在八抬花轿之中,有些茫然。
她被夏翠娘抓伤的背部火辣辣的,还隐隐作痛,脸上那块破损了皮的地方也有些发痒。这一切,都提醒着她,方才在娘家闹出的那一幕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过程那太惊悚太惊险,又太不可思议……
直到现在,她都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以至于花轿到底是什么时候到达田府的,她都没反应过来。
花轿突然停了下来,礼乐班子奏起了震天响的喜乐。
大红帘布被人掀了起来,小红探进来半个身子,朝着嫤娘伸出了手。
嫤娘扶着小红,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大红花轿。
头顶上沉重的凤冠,压在身上厚重的吉服……令嫤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喜娘笑着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儿,这才递了条红绸子过来,塞进了嫤娘的手里。
嫤娘浑浑噩噩地接过了红绸子,这才注意到田骁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红白相间的武官服饰,披戴着鲜亮的软甲,胸间系着一用大红绸扎的花,喜气洋洋。
透过流苏,嫤娘隐约看到了他面上的笑容,忍不住也是会心一笑。
先前的委屈与震惊被稍稍压下了心头。
嫤娘只觉得手中的红绸突然一动,抬眼望去,长身玉立的田骁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侧过了身子准备抬脚。
她突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提醒她:我要起步了,你跟着,莫要摔倒了。
嫤娘莫名就有些脸热。
她用力地转紧了大红绸布。
田骁牵着她,慢慢朝里走去。
今日田府娶亲,大约也宴请了乡邻与亲友过来,嫤娘听到身旁有无数小儿拍手笑道,“……田二郎,田二郎!娶了媳妇屋里藏!先开枝,后散叶,三年就能抱上俩!”
嫤娘瞬间被羞得满面通红。
田骁突然站定了身子。
“去去去!”他朝着孩童们笑骂了一声,然后从随身侍卫手里捧着的小簸箕里抓了一把铜钱,往外头一撒!
孩童们疯笑着抢钱去了。
田骁用红绸牵着夏嫤娘,朝着前院继续走去。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也在喜娘和小红的搀扶之下,嫤娘随着他慢慢走近了喜堂。
喜堂之上,济济满堂。
就连瀼州刺史田重进也从千里之外赶了回来,此时正与田夫人一起,盛妆端坐高堂。
田骁领着嫤娘在喜堂门口站定,礼乐班子的人在班主的指挥下,热热闹闹地再一次吹打起欢快喜庆的吉乐来。
唱礼官用抑扬顿挫的调子大声喊道:“新人到……”
随着唱礼官的声音像吟乐一样响起,田骁牵着手里的红绸,小心翼翼地引着嫤娘跨进了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嫤娘顶着厚重的凤冠,被喜娘搀扶着,晕头转向地转过来拜了几下,又转过去拜了几下……
恍惚中,她只看到未来的公爹也穿了一身崭新的官服,下巴上还留着一络胡子;而田夫人也穿戴起了正式的诰命服饰,喜气洋洋地笑得连嘴都合不拢。
那些坐在喜堂雅座上观礼的贵客们,嫤娘觉得他们可能都是公爹田重进的同僚,大多数人可能都是手握一方兵权的将军;以至于……堂上众人虽然都穿着便服,却个个都是积威深重的,而且还乌鸦鸦地坐了一大片,让人莫名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而在稍远一点观礼位置上坐着的,都是些年轻的少年郎君,看着像是田家世交或者好友什么的;隔着从头冠垂下来的密集珠帘,嫤娘似乎还隐约看到了王家的几位表兄似乎也在观礼台上。
而喜堂设在前院的正堂之中。
依礼,后院女眷是不能进入前院的。
只是今儿是田骁娶亲,所以贵妇人们也能远远地站在堂下看上一眼;而喜堂之上的正经女眷,就只有田夫人和夏嫤娘了。
于是,当唱礼官唱喏了一声“礼成”之后,基本上田骁和嫤娘的婚事已经走完了最终程序,他成了她的夫,而她,也成了他的妻。
田骁站在一旁,待喜娘将嫤娘扶起身后,傻笑着牵了红绸子,又引着她慢慢地朝后院走去。
嫤娘有些晕晕沉沉的。
这……
这就礼成了?
从现在起,他是她的夫,而她,也成了他的妻?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他朝后院走。
其实准确说来,田府是将门父子三将军……
但公爹田重进的前三代祖先都是白衣,是靠着他自己积攒军功,才官至瀼州刺史的;也就是说,田府靠的是现攒的军功,并无祖宗传下来的家风,规矩和传承。
所以田府的院子看着虽大些,却并不像夏府那样精致,甚至院落中有很多地方都挺简陋的。当然了,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家主母田夫人长年随夫驻守瀼州,不在京中田府经营管理的缘故。
从正门到前院,从前院到喜堂,从喜堂到后院,再走到田骁住的小院子……可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而嫤娘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小。
遇剌,出嫁……可以说,她前十七年中能经历到的最最凶险和最最重要的事,竟在一日之间全撞上了。
此时,头上沉厚的凤冠,身上厚重的吉服披戴,背部肌肤的痒痛感……种种感觉都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她不由得微微地喘起了气。
田骁似有感应。
他有意放慢了脚步。
但对嫤娘来说,她却恨不得马上就到了,也好坐下来喘息一二。
一个不留神,她心里一急,脚下的步子也急切了些,头上的凤冠就“砰”的一下,就砸在了田骁的软甲之上。
惊得嫤娘立时停顿了下来。
田骁转过头,好笑地看着她。
嫤娘已经垂下了头。
透过隐约的珠帘,他看到她眼帘轻阖,樱唇微抿的模样。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
她身上穿戴着的这套六品诰命夫的吉服,是他攒下来的军功赚来的,穿在她的身上,也确实端庄贵气,但也一定够沉重的,她累坏了吧?
田骁微微一笑,转过身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稍稍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儿,他就领着她走进了属于他们的一座独立的小两进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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