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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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田骁带着嫤娘刚走到马车旁,准备离开码头时,突然有人大喊道,“嫤娘?嫤娘……真是你?等一等!”

众人均是一滞。

嫤娘尤其。

她虽然从小在京中长大,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亲戚之外,基本不认识外人。而这个叫出了她闺名的人,分明还是个男子。

——她又怎会认识外男?

转过头一看,不远处果然有个高挑瘦削的青年男子正匆匆朝这边跑来。

嫤娘凝神看了半日,突然喊了一声,“……七郎?”

嫤娘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瘦削苍白又满面憔悴的男子。

毫无疑问,他就是七郎王承僎!

他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说起来,为着给祖翁守孝,嫤娘好几年都不曾踏出过夏府一步;除服之后她又成了待嫁之身,也不方便出门了。

所以即便夏府与王家住在同一条街上,嫤娘也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王七郎了。

她分明记得,她和王七郎乃是同年同月出生,他只比她大了一天而已,就是按着男进女满的算法,他今年也才十八岁,怎么眼前的他,看上去老得和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般?而且还瘦得可怕,像副会行动的骷髅架子……

“五妹妹!”

王七郎见了她,十分激动,直接就冲了过来,“大老远的我就看到了你……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你!妹妹近来可好?几年不见,妹妹风姿尤胜当年,我……”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就朝着嫤娘伸出了手。

嫤娘沉浸在震惊之中,不曾留意王七郎的举动。

直到她突然听到王七郎“哎哟”地喊了一声!

再一看……

田骁反手扭住了王七郎的手,还将他别了起来。

王七郎吃痛,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田骁,又看了看嫤娘,满脸羞愧, 不由得嚅嚅地喊了一声,“……表,表哥。”

田骁面上似笑非笑的,手里却扭着王七郎的手不肯放下,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

王七郎吃痛,不由得辩解了一番道,“……哥哥何出此言。”

田骁的手劲越来越大,王七郎痛得不行,奋力又挣扎了一番,只是他文弱书生哪及身强力壮的田骁,哪里挣得脱……不但没能挣脱,反而觉得表兄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王七郎的面色涨得通红。

“既然还叫我一声哥哥,为何当初我娶你嫂子的时候,喜酒也不来喝一杯?”田骁继续笑眯眯地问道。

王七郎忍不住又看了嫤娘一眼。

嫤娘本是他的心上人,他从记事起就知道,嫤娘日后会成为他的妻。

两人青梅竹马,自小儿一处长大,好得就像同体人一般……他有什么好东西的绝不会忘了她,她也一向待他温柔小意。

眼看着两人年岁渐长,就要议亲了,可蛮不讲理的表兄居然横刀夺爱……

他的心上人被表哥夺了去,表哥还让他去喝喜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嫁他人?

“我,我……”

王七郎只说了几个“我”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只觉得田骁的力度越来越大,自己的手臂仿佛快断了一般……

嫤娘见王七郎的眼圈都红了,唯恐田骁再闹下去,真把王七郎弄哭了可怎么好,连忙娇嗔了一声,“二郎!二郎……”

田骁却铁青着脸,满面冰霜。

嫤娘一滞。

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夫君,咱们出来也一整天了,是时间该回去了。”她柔声说道,“……就是你想和表弟叙旧,也改日吧?”

她的声音本就清丽婉转,此时又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温柔小意,竟令听者心生旖旎之思。

王七郎已经呆了,整个人都酥麻了。

田骁松了手。

他走上前,用绝对占有的姿势搂住了嫤娘纤细的腰身,并带着她朝马车走去。

王七郎浑浑噩噩地站在柳树下,看着英挺俊郎的表兄扶着娇弱艳丽的嫤娘上了马车。

想想身材纤细,婀娜姣美又兰心蕙质的嫤娘;再想想家中那斤斤计较,视钱如命,蠢肥如猪的魏氏……

他心口一痛,无力地倚靠在树干上。

**

回到田府,田骁有些闷闷不乐。

嫤娘虽然猜到他为何不悦,却知道……王七郎是他的表弟,她幼时又与王七郎是公认的金童玉女,而今天王七郎的表现确实有些孟浪了,他心里头不快活是肯定的。

但她不能为自己为王七郎开脱。

说得多了,他肯定会觉得她欲盖弥彰。

所以,当袁氏派人过来请嫤娘过去说话的时候,嫤娘索性大大方方地过去了。

袁氏请嫤娘过去,主要是为了八月十五,圣人做寿的事儿。

八月十五本是中秋佳节,宫中本就会有赏赐下来。

今年的八月十五又正是圣人满二十岁的生辰,所以官家借此为由,免了滁州三地一年的赋税。

以及赵普被罢相之后,官家又封了长子赵德昭为授任赵德昭为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

官人所为,肯定有他自己的思量,田家人可不能无端揣测。

但田骁在家闲着无事时,也和嫤娘说过几句,赵普被罢,固然是因为他结党营私,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皇储之争。

想来这次官家大办中秋盛宴,来也有彰显皇家“家和万事兴”的意思。

往年嫤娘未进门,田夫人一年四季跟着公爹呆在瀼州;这圣人做寿,一向都是袁氏代表田府入宫庆贺的。

这入宫给圣人贺寿可不是件轻松活计,要穿着又厚又重的大礼服折腾上三四个时辰,还要在外命妇的行列中向圣人行朝拜之礼什么的。

今年袁氏有孕,顾忌到腹中胎儿,袁氏就有些不想去了。

嫤娘自然能听出袁氏的言外之意。

可她也有些迟疑。

上一回她进宫的时候,胡昭仪的有意为难,花蕊夫人隐含的敌意,以及赵德昭的怪异……这些都让嫤娘有些如坐针毡。

所以她不想去。

再一个,上回她进宫谢恩的时候,圣人就说了让她下回进宫再叙的话。虽说当时圣人也有可能说些客气话,但保不定万一呢?万一圣人又想召见她呢?

若这次圣人单独召见她的话,倒还好。

就怕到时候如胡昭仪,花蕊夫人等人又在圣人跟前,再说起那些挑拨事非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嫤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袁氏似看出了嫤娘的担忧,连忙说道,“……离现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你也不必担心,就算进了宫,咱们外命妇还排在内命妇的后头,又有公候家的夫人们在咱们前面……只要你跟着旁人做,一准儿不会错!”

说着,袁氏又道,“亲家老安人若是身子骨好,恐怕也要去……亲家夫人身上也有诰命,又与官家有旧,必是会去的……啊,对了,都虞候夫人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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