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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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给我镜子!他支使着蝴蝶居里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原地冷了一下,急急忙忙地掏出一面镜子给他。镜面很粗糙,是那种一点点钱就可以在地摊上买到的破烂玩意。

无惨拿着那面镜子晃了一下,他从镜子上看见某张丑陋不堪的脸。

丑陋。

苍白的面部上充满了小孔,一连串的空汇集成一两个坑洼。右脸上有划开后形成的一大片疤,眼角被挑开,他只有一双梅红色的眼睛同原来一样。

恶心。

无惨的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他对着自己的这张脸,突然作呕。

他本应该愤怒的,但是因为还没有从死亡的恐惧当中完全挣脱出来,因此他对于自己的这张脸的怒火暂且可以不提。

可是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便开始暴怒,狂怒到想要杀人想要把这里的全部东西都砸烂。

鬼舞辻无惨高高地举起那面镜子。

只要丢下去,它就会粉身碎骨,而小姑娘的心就会卡啦一声碎掉。

然而

有病?砸人家镜子玩?紫藤君知一把抓住无惨的手,从他手中挑过那面镜子递给了一旁扯着衣服的小姑娘。

无惨的眉骨动了一下,脸上是没有丁点掩饰的厌恶。

紫藤君知冷哼一声,要养病就给我呆着,惹麻烦就滚出去。他对小姑娘说:不用管他了,你去休息吧。紫藤君知揉了揉太阳穴,对了,有事要和你说。医师俯视着病床上令人讨厌的小鬼,你的右腿腿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得休养三个月。至于你的皮肤自己想办法去吧,我可不会这种医术。男人放眼睛眯了眯,黑色的瞳孔里映入男孩爆出青筋的脸来。

紫藤君知讨厌这个叫做无哉的男孩。

明明主公说那么温柔的人,这个与主公有几分相似且姓名中也带了一个哉字的男孩,身上携带着令紫藤君知无比厌恶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坏种,天生的坏种。

坏到骨子里面的坏。

鬼舞辻无惨吊着眼角看着对方,眼睛当中露出一大片的眼白。

一个又一个。

这群人类。

若不是我

对,若不是他

自从变成这副样子以后,那群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类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冒犯他。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地火上浇油。

医师?医师?

帘子被撩起来一半。

日轮刚刚脱了道场服就来到这里了。因为最近这几天走得都很急,所以光一对此表现得很不满。虽然说再三道歉了,但是对方还是很生气地走掉了。

不过与其用生气这个词来形容,还不如说是恼怒。恼怒他把其他事情放在第一位。

紫藤君知眼皮一跳,噢,你来了啊。最近来得真勤快,又不是你亲弟弟。他忍不住多讲了几句。

日轮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紫藤君知走掉了。走之前他又像是想起什么连连哦了几声,对,记得让他出去晒晒太阳。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在紫藤君知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是晒太阳治不好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桶热开水。

日轮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晒得太久了他身上会起疹子,是对阳光过敏吗?

紫藤君知耸了耸肩,也许。总之,晒晒总没有错。他用感慨似的语气说道: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不喜欢晒太阳的生物。嗯,我就是说鬼,身体机理绝对是出现问题了。他的话语声越来越低,最后整个人消失在帘子身后。

无惨眯着眼睛看着女孩。

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日轮关切地问道。他想要去摸摸对方裸露在外的那些布满小孔、一看就觉得很凄惨的皮肤,但是被无惨一把打开了。

日轮一点也不恼。

因为无哉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他总是这个样子。

就像红花夜总是惹恼别人一样。

于是他只是口头上说:过段时间我们家就去把皮肤理好吧,腿怎么样?医师说你断了一根骨头,在这里。日轮点了点他小腿上某块部分。

的确,腿部没什么知觉

无惨抬起眼,梅红色的眼里逐渐堆积起一种负面的情绪。

我现在很丑吗?他说话的时候牙齿挤着牙齿,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不是这样的。脸长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日轮伸出去的手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

肌肤饥渴

你难道很在意这个吗?也许吧他自问自答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种状态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而已。

他们在意。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孩,他们都在意。他们一看到我的脸就露出嫌恶的表情,仿佛我是一个垃圾!说到最后,无惨猛地拔高了音调,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你在撒谎骗我!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不承认他在无理取闹。

其实在鬼眼中,鬼王真的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他这么说了,于是日轮与他对视。

他的黑眼睛和对方的红眼睛刚好对在一起。

我没有骗你。而且,大家都没有这么想过,是你想多了。

蝴蝶居的各位,见过各种各种重伤的病人,他们之中比无惨现在这幅模样更加凄惨、更加可怜的人并不在少数。

鬼舞辻无惨沉默了。

并不是因为他心虚了,而是他发现了另外一种东西。

你的眼睛里有红色。他歪了歪头,模样既天真又带着明显的恶毒,我上次看见了,你的头发和眼睛全部变成红色了。虽然现在消失了,但是又开始慢慢变红了。

日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睑。

他不知道也许这是变化。

不提这个了,你要出去晒太阳吗?这里有轮椅。

什么是轮椅?无惨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就是你坐在椅子上面,而我可以推着椅子带你出去的东西。

森林。

一只乌鸦嘎嘎两声后在赤发少年边上回旋。

这只乌鸦,是缘一三天前在一棵树下找到的。那颗树被人砍了一半,上头的乌鸦巢掉在地上。巢很简陋,里头青白色的蛋早就砸在地上碎光了,流了一地蛋液。而一只乌鸦,则倒在蛋液里面。

它的翅膀被割伤了。

想要它吗?虚问。

因为缘一捧着那只乌鸦超过了一分钟,所以虚这样问了。

缘一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抚过乌鸦被蛋液打湿的黏哒哒的头顶。

虚刺开自己的手指头,往对方的伤口上滴了一小滴血。

乌鸦的伤口很快地就愈合了。没一会儿,它就能自由地蹦蹦跳跳了。

缘一放下乌鸦,对虚说:走吧。

你不是想要他吗?虚以为他想要,所以才分享了自己的半滴血给乌鸦。

缘一说:我不能看它死掉。他的红眼睛虽然还是如此无神,却带着一种无言的力量,当时,我看见你死掉了。所以我不能看见它也死掉。

虚说:噢。

乌鸦在原地跳了两下。

他看着救了自己的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小小的脑袋里面充满了疑惑。在看见救命恩人的脚步远了之后,它扑啦一下扇起翅膀,朝赤发少年猛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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