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峡亡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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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她从小就喜欢跟着我,而身为哥哥的我,本应该保护好她才对,可是我还是失败了。十多年了,我以为我会有进步的才对,但如此看来,我只是在原地踏步。”

“还有呢?”碧尔端起双手,碧眼中凝出锋锐菱形,她虽然不知道敦煌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但她有预感,那绝不会是施舍般的怜悯。“你还有什么说的?”

“什么修行,什么医术,什么登峰造极,到头来能派上用场的,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敦煌自嘲地笑着,在瑾峡国大殿中,他曾信誓旦旦地称自己对影之术有过研究,然而,让敦煌信心崩溃的,却也是这抹研究。

影之术一旦附身成功,就绝无解法可言,至少敦煌所翻阅的古籍中,从未记载过。额间的黑雾一旦成型,即象征着附身的成功,在此情况下,被附身者的神识会被剥夺,彻底沦为影之术使用者的换命玩偶。

李昭苒的情况还不同于杜夜雪,虽然二者都是被附身,但杜夜雪的是即时附身,而且时间较短,神识侵蚀程度轻,再加上其颇深的执念,才让他得以幸存下来;但李昭苒却不是这样的,她被附身时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执念并不如杜夜雪那般深,且这种延时性质的附身让其神识被侵蚀的时间更甚,就算后期真的有驱散之法,李昭苒也大有永远不会醒转的概率。

这就是敦煌所害怕的失去,这就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失去,但更甚者,李昭苒作为换命玩偶,如果乐正邢文有意用她的身体进行续命,也就意味着......

所以,哪怕是要在浪涛最为凶险的凌晨出发,敦煌也会义无反顾,博得一时,则能有更大的希冀。

骨肉相残,左右均失。两难的处境让敦煌第一次在碧尔的眼前流露出无力,直到此时,人们才明白这传说中的剑圣,也不过是个会为左右而纠结的平常人罢了。

“啪——”清脆悦耳,寂静的海洋下这突然宛若霹雳般的奏鸣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眸光,但见桅杆上的单臂身影,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各司其职,谁都不敢打扰其中。

这记巴掌砍得利落,不拖泥带水,实打实地轰在敦煌的脸上,烙下鲜红张印与火辣辣的痛。

“就这样?就因为这样你就否定自己了?你可是敦煌,你可是剑圣,光是修炼上来,你就解决了多少不亚于失去的难题?眼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折,你就打算放弃?”碧尔唾沫横飞地骂道,眉眼中显现的尽是对于敦煌消极的不满。

“这样的你绝不是真实的你,我认识的那个敦煌,是会迎难而上的敦煌,是哪怕遇到百折也不会屈服的敦煌,是永远能化绝境为生的敦煌,而不是这个因为一点点问题就选择放弃的孬种。”

碧尔再度扬起一巴,愤然砍在敦煌的右脸,打出两个尤为对称的巴掌印。“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逝去的也已经救不回了,然而李昭苒还活着,她还活着,那就一定有方法的。”

“逝去的已经救不回了...”敦煌带着胀痛的双颊,默默咀嚼着这句话,混浊无光的双眸中,也在夜幕下渐渐蒙上光泽。

这两记清越的巴掌彻底打醒了他。

“你一直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想明白就行了。”凝望着那对终现泾渭蓝紫光泽的眼眸,碧尔微微一笑,抽身若仙,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在飞身之前,她回望敦煌,仅仅是做了做嘴型,就让后者惊诧不已。

她的嘴型在说着:“更何况,附身这种东西,我又不是不明白。”

碧尔落定的身形迅速远遁,眨眼冲进船长室,仅仅留下敦煌一人伫立于海风之中,带着两颊的火辣疼痛。“看来,她就是存心想给我这两巴掌啊。”

重黎再世虽然再三强调自己并非神匠,他距离这种传说级别的层次差得还不止一点半点,但经其手所铸之红船却是在海面一路畅行无阻,风驰电掣的速度甚至堪比陆上汗血宝马,本该是南极的隐蔽之境,在不过两个时辰内的功夫,已是近在咫尺。

当那宛若被天公一斧劈开的大峡谷形显于眼帘之前时,船身下的浪涛明显变得愈加猖狂起来,每一次的横空总能冲上数十米,一如大铡镰刀般轰然砍落,劈在红船上,荡起尤为明显的红光涟漪。

那表面上足有几十米高的巨浪此起彼伏,却没能给红船留下哪怕一点点积水,唯有威能赫赫的灵气不断地冲刷着红船的护体光罩,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这就是雪峡亡谷外据守浪涛的特点,其实体之浪不过是几米高而已,只是在浓郁到足以凝出实体的深紫灵气作用下,才汇成了如此壮观的一幕。

紫浪排空而落,当中肆虐的浓郁灵气对于修者来说既是宝,也是灾,若能将其炼化并为己所用,在此修行的人,其实力必能于短时间内大涨;但若是不能完全掌控此等暴虐的灵气,轻则经脉寸断,重则爆体而亡。

哪怕是不刻意去吸收这种灵气,就像是瑾峡国的百人精锐所做的一样,这近乎于水银般无孔不入的灵气却仍会找那些人的麻烦,一呼一吸间,总会有些许深紫冲上脑海,为他们带去阵阵头疼欲裂之感。

索性红船有护体之光,它极大程度隔离并削弱了这种暴虐成性的灵气,才让百人还能勉强站立。

就在这惊涛骇浪的下马威中,红船驶入了如山高的雪峡亡谷之内,那擎天般的深邃映照着死寂,单向的入口更像是一去不返的通道,如此之景,不禁让所有人为之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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