馈赠(1 / 2)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呢。”敞开的大门外,一人独臂翩然到来,淡然的脸色上既没有点缀任何对于当今天子的敬重,亦没有针对于白家家主的亲近。
在这一盘足足联系了两片大陆的浩瀚棋局之中,他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局外人,又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力挽狂澜的局中人。
袖手旁观抑或是依剑入尘,全都在这独臂男子的一念之间。
“白家的九十八暗伏啊。”已是第二次造访天灵殿堂的敦煌喃喃道:“嘶...它们销声匿迹了多少年来着?应该有二十几年吧?”
只有当白家对外封锁后,暗伏才会出动。这是这个世界所公认的事实,哪怕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暗伏知根知底的人少之又少。
而文字历史记载中,关乎于暗伏的出手,有且只有两次。所以,敦煌此番不加修饰的脱口而出,就多了几分酒后疯言疯语的韵味。
宫殿正门前的过渡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花园,晚间时分显得平平无奇,而从花园再往外走,便有百级面圣台阶。台阶之下,则有两匹栩栩如生的雄狮一左一右地镇守楼道,它们昂首挺胸,雄姿英发,漠然且孤傲地俯视着身前的偌大广场。
那由大理石铺垫而成的广场,时有文武百官齐齐下跪的盛大场景上演。在平日的空闲时分,广场上亦有士卒不知疲倦地来回巡逻。
南宫羽为了这次密谈不被任何人打扰,提前遣散了今夜将在殿堂门前巡逻的一众士兵,让原貌森严的皇宫顷刻间变得十分松懈,那门户洞开的样子,似乎任谁都能轻松潜入。
但若是真有人敢这么想并且乘机想要偷偷摸摸地溜进皇宫做一些不可启齿的勾当,那么这些人恐怕就得挨上一顿永世难忘的毒打了。
就连进入空城前尚且都要再三思量,更别说那座城池还是龙气最重的玉石皇宫了。遣散明面上的守卫并不代表南宫羽就不会在周遭设防,这一点,光是从那些被敦煌抛在脑后却如影随形的呻吟声就能得悉一二。
“又是你这只野猴子。”一直稳如泰山的赵燕国在敦煌起步跨越门槛的那一刻便拍案而起,身影如电光飞闪,眨眼便已来到独臂剑圣前三步的位置,磅礴气机不加收敛,于殿内激起轩然大波。
二人曾在敦煌第一次被押送至天子脚下时有过一面之缘。当然并非善缘,毕竟那个时候,敦煌不光是以下犯上,令天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威严扫地,更是以一敌众,举手投足,尽是不把天灵皇宫放在眼里的自负。
早在那个时候,赵燕国就已经想亲自出手去会一会这个狂妄之徒了,只是因为当时南宫羽的一声令下,此番心思才勉强压了下去。
只是不曾想到这独臂的混蛋竟如此不知好歹,居然还敢只身来到天灵帝国,他还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啊?
越想越气的赵燕国遂率先发难,起手势如同灌铅般缓慢凝重,在潜移默化中将周围气机不断炼化,原本还只是空有其形的澎湃顷刻间被赋予神韵,刹那化若泥潭,置身其中就宛如陷身于流沙,一时半会儿就连敦煌都无法抽身而出。
“真把这里当你的猴窝了不成?”赵燕国蹬鼻子上脸的辱骂却是没能换得敦煌的一记正眼,这位独臂上访天子两次的孤高游侠,灼灼奇眸正寸步不离斜坐于客位的白霄,嘴角似笑而非。
敦煌口中那二十余年不曾见闻暗伏的说辞,若是落入常人耳中,则必定逃不开酒后乱性的胡言乱语之名,但聆听者如若是现今家主白霄,则必然不会想当然地将其理解为无中生有。
暗伏作为白家压箱底的本事,其中的九十八人被均等分成了两拨,一拨由白家家主直接掌管,而另外一波则由一众长老进行管控。
白家家主与长老可以对隶属于自己麾下的暗伏随心所欲地调动,但每一次调动,都必须向彼此进行汇报。换而言之,不论是哪一方在背地里对暗伏进行了调动,另外一方总会知道这一情况的。
所以二十几年前,当敦煌仍在与白樱雪携手天涯时,他们所遭逢的那好几场来自于紫衣掠影的无妄之灾,白霄,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敦煌冷冷地看着白霄,这个理应成为他的岳父的家伙,瞳孔深处闪烁着愤懑之光,以至于让他彻底忽视了仍在一旁破口大骂的赵燕国。
“赵将军。”如淤泥般粘稠的气机流转是在南宫羽的淡然呼唤下才戛然而止的:“来者是客,既是客人,又岂有你这般无礼的待客之道?”
南宫羽有条不紊地站起身来,递手拍散了因为赵燕国稍稍一顿而失去锋芒的气机翻滚,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向敦煌拱手下腰,微笑道:“能够再一次亲眼目睹剑圣敦煌的尊容,委实是朕的荣幸。”
南宫羽显然是在敦煌初次造访天灵宫殿后,就着手于其身份的调查了。
天下类似于独臂的残疾人士有很多,但能够在断臂之后仍然保持一流水准的实力,甚至于以一己之力的锋芒硬撼帝国之威,这类人才可是屈指可数的,再加上一点容貌上的限制,层层筛选下来,名录上的人物身份也就自然呼之欲出了。
“呵呵。”一国之君不惜拉下颜面也要拱手作揖的礼数,敦煌却是对之不屑一顾,再次践行了他自出道以来便视世间王权为尘土的作风。
再没有讨人厌的束缚纠缠左右,敦煌索性直接迈开大步,在众人的注视下挑了个最为偏僻的地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就算他是剑圣又如何?”站立于红毯之上,正怒发冲冠的赵燕国面容狰狞,恶狠狠地说着:“如此不知好歹,总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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