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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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的癫狂却是令全场为之噤若寒蝉,在这偌大的南溟帝国,或许也只有雷独一人有这等本事了,就连是他誓言以生命效忠的列君生,都不曾有如此威慑。

恃宠而骄的狐假虎威是仰他人鼻息,做自己威风;但偏偏雷不光是上有虎威可借,再者,他自身也有独步青云的本事来威震群伦。合二为一,又有前车之鉴,还有谁敢在其面前不知好歹呢?

任咸涩海风肆意吹袭,雷则是径自眺望着远方的水天一色,缓缓闭目,一如鲸吸长空般贪婪地感受着周遭的空气,与无底洞并无两样的身体海纳百川,良久,才幽幽吐息,一脸陶醉地痴笑道:“风水轮流转呐。”

餍足在他的双眸中翩然而过,似乎化成了其眼角流转的氤氲,于缠绵一体后才徐徐沉落地表,在雷的脸前笔走游龙,幻化出一面光滑至极的银镜,皑皑白雪飘洒于其中,起初只是飞飞扬扬的纤纤小雪,却在两道电光掠影后,顷刻扬出搓绵扯絮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掩藏了当中的一切。

被大雪赐下的逐客令让一向自诩算无遗策的雷吃了一记阔别已久的闭门羹,不过他的表情却并未因此而有过多变化,反倒是兴致勃勃地搓动起双手,四海八方因而汇来零星光粒,从初来乍到的泾渭分明飞速化成不分彼此的缱绻纠缠,并以此填满了雷的指隙。

“小佞儿,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他暗自呢喃道,合十双手瞬息拉开,就见一道晴天霹雳竟于刹那在南溟码头拔地而起,贯穿满布苍天的蔽日千云,趁势东去。

当大雪开始纷扰的那个瞬间,敦煌只觉得自己仿佛再一次切身莅临那高处不胜寒的悬崖峭壁。这一刻,他终于猜到了那个当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是舍身,也要在夹缝中拼出凌冽攻势的男子的身份。

他正是那个在山巅霜雪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佞,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然褪去当初的稚嫩伪装,改以因深仇大恨而逼出的疯狂如影随形。

敦煌的神情淡如止水,每逢对决,在他的脸上就压根看不见任何或惊或喜,只有云淡风轻始终驻足。此刻,他轻轻翻转手腕,连带黑鞘白首自空中侧旋,以朴素至极的手法散尽才有起势的狂风骤雨,再是一记快如闪电的抽袖出剑,被佞用交叠双手堪堪抵御。

单剑纵使仍未出鞘,但白首黑鞘上却早已渗出了滔天剑意。现下,虽然是被佞以悍然不让的双手顶住了侧斩的锋芒,可骤然爆发的凌冽依旧无可匹敌,仅仅是余威的昙花一现,便让原意就是想短兵相接的佞不得不后撤十步有余,体内气机更是如发动了的机器一般不停周转翻滚,好半晌,才让双手腕间的酥麻逐渐消弭。

一剑逼退佞,以攻势凌厉到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而著称于世的敦煌却是破天荒地没有趁胜追击,反倒是坠剑入厚雪,伫立原地后岿然不动,惟眼神中瞬闪出几分凝重。

“还是发生了啊。”敦煌在心中暗自吐纳无奈,他松开握柄的单手,将并其递入雪虐风饕之中,不消多时,便在掌心里蓄起一叠厚实的落雪。

“只是没想到,他没败给自己,却是败给了对方的老谋深算。唉,到底还是将军凌人气焰过甚,亲身上阵又不留后手。”敦煌一边说着,一边捏碎了手中的白层,就在雪块自虎口两端悉数涌出的那一刻,有长虹天外飞仙,恰是轰在敦煌面前两米的距离,在其眼前荡出一大片朦胧的雪舞纷然。

对之冷眼旁观的敦煌用脚尖轻轻点地,在身旁矗立的老伙计当即顺应无声召唤,逆雪飞扬,掠过潇潇洒洒的衣摆飞扬,稳稳点入其主人的掌控。

借着天外来客的浩渺将散的那一刹恍惚,敦煌持剑向前跨出一步,转瞬成就剑芒的千里贯射,在漫天飞雪白芒中赫然切出一道澄澈的界限。

与此同时,南溟码头上再一次响起了震彻云霄的鬼哭狼嚎:“啊!!!又算错了啊!!!”

“铿——”纵使腕间酥麻才刚刚过去没多久,但在生死存亡之际,佞也顾不上那犹存的余韵了。灰黑的双手弯折如钩,当仁不让地截下横扫而来的锋芒。

虽然誓言来此便是抱了视死如归的心态,但再怎么说,佞自身唯一接受的结局,只能有同归于尽的玉石俱焚。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山巅的苟活于此再度延续,也绝不会让敦煌好受。

为了满足他的殊死一搏,列君生特意让雷为之设下了这方与佞生命绑定在一起的小天地;而对于敦煌来说,这里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佞的身死道消。

那位高高在上的冥界君王对谁都没有隐瞒。

“扛着几条为自己而死的命,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吧?”戏谑之中,敦煌仅存的独臂又再一次出人意料地从黑鞘剑柄中撤下,须臾化掌为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佞的额间。

那原本还能够被佞轻松抬起的黑鞘白首,在这一刻却是增重无限,他只惊觉自己正仿佛用双手去撼动那高耸入云的山峦。如此自不量力的行径当然适得其反,重锋蛮不讲理,压着佞的身躯就朝着敦煌的铁拳撞上去。

两者自空中无可避免地对碰,霎时便有擂鼓般的嗡鸣穿云裂石,一如高抛入镜湖的巨石,于白雪茫茫中荡出浪涛涟漪。

在即将触上佞额头的那个瞬间,敦煌屏息而出两指。蓄合无穷剑意的双指呈现出淡银色的光泽,并以此延烧,在震耳欲聋的余音缭绕中,蔓延到佞身上的各个角落,使之身体于眨眼间变作一盏四围镂空的明灯,正对外散发熠熠光晕。

“破。”敦煌将这一声轻吟送入佞的心扉,恰如一滴悬停于钟乳石上多年终是坠落的晶莹水珠,在佞那空无一物的心海中彻响清脆。

然后,原本还只称得上是陪衬品的银光正式喧宾夺主,剑意一马当先,引领着那对于人体几乎是毁灭性的芒罡反噬而出,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佞那披头散发的身躯瓦解成一块块碎片随风而落,又在雪中化成齑粉,终是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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