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消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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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冲云霄的骇浪中隐出凶煞的红衣长裙,白如凝脂的玉手中抓握着一柄锋芒绝不亚于念杀理之剑的利刃,自垂地婉转前倾,荡出一贯气势如虹,在海面上独力开辟沟壑。

那庞然大物的身躯此刻连同万千触手一起迅速消灭,汇成的光晕形若倒立的漩涡,丝丝入扣地飞扬而上,聚合成那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勃勃。

红发红衣迎风而舞,实质不过米长的虚影,此刻却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错觉。不多时,其身后的海天一色更是已然齐齐变化为如出一辙的酡红。

“新仇旧恨,就让我们在此刻一并做个了断吧!”女子竖手抹过锐不可当的锋刃,在掌心划出一道鲜血喷涌如潮水的豁口,仅一瞬间就为剑刃加上了咄咄逼人的羽裳外饰。

敦煌仅仅只是看着这个已有一夫当关之浩气勃然而发的女子,眼中寒意便愈发显得深邃凝重,已然褪去幽紫的混色双眸之中,与女子算得上是师出同门,只不过要更加暴戾恣睢的猩红蔓延而出,随之一并卷上心梢的,还有他心间那早已尘封十余年的悸动。

蠢蠢欲动之中,敦煌顺手招来一贯潇洒的老伙计,将单手拇指缓缓地挪动到了念杀理上唯一外凸的剑格边缘,以握鞘的方式横剑二人中央,分寸不让。

立剑之初,敦煌身下的汪洋旋即激起接连不断的鲸波怒浪。

一男一女,前者令汪洋为之沸腾不已,后者令天空为之骇然色变。时下不过两个人的战局,其气焰之盛大,却已然赶超了行天大陆的疆场总和。

唯一显得风平浪静的,就只有碧蓝沧海上的那一条宽不足三米的“楚河汉界”了。

彼此都心有灵犀地再没有多言一句,只是各自都不约而同地凌空向后撤出三步的距离。

下一瞬,苍蓝与绯红就已随着刀光剑影顷刻交织在一起。

猎猎风声呼啸,惊涛震耳欲聋,这些大自然生来就该冠绝于天下的奇观,此刻却是怎么也盖不住仅以人力所造就的铿锵磅礴,只能乖乖地屈居其下,仰望着那一场令人目不暇接的神战。

九万剑章本就是上古余孽中,最为空前绝后的那一类。以往就已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她,在现如今的以剑为灵从而铸就肉身后,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不单止一举跨越数个堪比龙门高耸的门槛,其内在因妖兽出身而浑浊不堪的气机,更是在不过十几个日夜后史无前例地多出了澄明清澈的通透。

气机便是人类与妖兽在修行之道上最为本质的区别。越是剔透的气机,其所能达到的巅峰就会越高。

人类的气机生而通透,之所以人人之间会高低有别,其主因源于气机中所蕴含的杂质数量,像白玄齐抑或是敦煌这类登顶人间,笑看天下的绝世高人,其体内便完全不存在杂质,有的只是纯粹。

至于妖兽,除却杂质之外,他们血脉之中所流淌的气机亦与凡人有浑浊之别。对于人类修道者而言,剔清杂质便是修行路上唯一的重中之重;而对于想要以妖兽之身登上世界巅峰的家伙来说,除了杂质的净除之外,还有另外一项堪称天堑的挑战需要他们搏命去完成。

便是浑浊化澄明,而其实体的表现则是妖兽化为人形。自古以来,能够化形为人,就一直是让妖兽们趋之若鹜的成就与梦想,且亘古高居不下。

而那些同属于妖兽行列的那一小撮庞然巨兽之所以会被人们冠以上古余孽之名从而独立出来,其主要的依据便是上古余孽极难化污秽为清澈,化形为人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它们是时代在误入歧途后的产物,是生来就注定要被命运所抛弃的棋子。而这唯一苟活下来的九万剑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一脉上古余孽中最后的辉煌了。

浑然起势的黑鞘凌空劈在猩红上,后一方却是在短暂震鸣后就径直岿然不动,一点儿不曾受向来势如破竹的黑鞘剑气所侵蚀,反倒与之分庭抗礼,在那虚实交错而生的角力中,与黑鞘斗了个旗鼓相当。

既是剑魂又是剑身的九万剑章,对于那冥界至锋的掌控可谓是妙至毫巅。罡气与剑道的相辅相成,再辅以妖兽所独具的阴冷之气,三者既能彼此叠加,汇成一式磅礴大气;又可似连绵不绝的山峰迭起,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特质融入攻势之中,造就生生不息。

习惯了世间万物皆是一剑斩去的敦煌,还是在念杀理入鞘后,头一回遇到如此的对手。

敦煌一剑荡去斜坠而下的锋芒毕露,趁势架前一步,堪堪闪过冥界至锋回力的杀伤范围,踏空调转身形后以一记行云流水的肘击轰在那化为女子身的章鱼脖颈。

鼓噪炸起,一式朴实无华至极点的进攻手段却是让这只素来以强悍肉身著称的上古余孽向左倾退一步的距离。

借机抽袖的斜锋直追那片刻失重的女子胸膛而去,白首一如饿虎扑食,更是对外毫不避讳地散发出嗜血的幽光。

可就在白首即将得手的那个瞬间,落刃的排山倒海却是戛然而止,几乎是同一时刻,敦煌便连同着黑鞘一起倒飞百米有余,如刀刮一般的狂风在耳畔肆虐,直到前者凝势于脚尖后,这一阵猖狂的旋风才得以渐渐收敛。

在敦煌左腹前的衣衫,此时正有一道开出十字模样的裂纹朝着周边不断扩散,裹挟而起的凌冽一直徐升到他第三根肋骨的位置,并从上到下地划出一道约莫只有针线粗细的红纹,点缀在敦煌的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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