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武先生(1 / 2)
看着那正被欢呼雀跃的灰气所萦绕的银发女孩,双眸略显呆滞的李丹青蓦然想到了些什么,那是自己尚未出行时,其二伯李朝阳对他说过的一些话,恰恰一些是关于这位银发女子的秘闻。只不过从头到尾,李朝阳其实只是说了一句言简意赅的话而已,也难怪李丹青一时半会儿忘记了,直到这时亲眼目睹灰光游走如龙,才迟迟醒悟。
犹记得那个时候,李朝阳在护送自己离开之前,好心提醒当中谈到的只有一个令李丹青乍一听都觉着如雷贯耳的名字——冥界;而那位继承了大伯血脉,算得上是自己半个表妹的雪儿,则是现今唯一与冥界有着直接联系的在世之人。
“原来那灰光,就是来自于冥界的死亡之气么...”李丹青凝视着那些飘零后便汇入雪儿掌心安分守己的光晕,喃喃自语的口吻之中听不出有多少情感层面的波动,就是在漠然陈述事实而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必茂带着诸葛依依在城里闲逛,小公主想要吃什么,看上去衣衫褴褛,两袖却仿佛有黄金白银无数的儒士就会给她买什么;走得累了,身材不见有多么健壮的书生便会主动俯下身,充当骄横小公主那任劳任怨的忠心坐骑。
从来都是挂着和煦笑脸的林必茂不曾有过任何怨言,自然而然地乐在其中,就像把诸葛依依对自己的使唤当成天经地义,而从小到大都跟林哥哥是这般相处模式的诸葛依依亦是同理。看上去是两个一大一小,实际年龄之差也不过五岁的男女就这样在民众略显惊讶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穿插在长街巷口之间。
“林哥哥,你看看那些人在干什么呢?”诸葛依依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单手直指不远处的一方木桌,木桌边上聚了不少衣着华丽的人,他们团簇在木桌两边,如众星捧月般将另外两位正坐于二端长凳上的人拥于正中,彼此凝视方桌台面,或双手插袋,或冥思苦想,但没有一个敢于扬声,乍一看似在观棋不语。
“下棋呢。”林必茂笑呵呵地回答道,本人并没有表露出走上前去凑热闹的意思,但无奈于身后的女生天生喜欢热闹,而正“寄人篱下”的林必茂,就算是再怎么不屑于与那些光天化日下锦衣加身之人同列,也只能是不情不愿地被双脚着地的诸葛依依牵着奔向了棋局所在。
林必茂和诸葛依依才刚显露出欲要上前之意的时候,甚至还没有走到百米内,就已有两位气息深沉的士兵横空出世,不披甲却挂剑于腰侧,摁剑立于林必茂的身前,当仁不让。
“还请两位绕道而行。”士兵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是不咸不淡地道出了自己的请求,与之如影随形的,还有那单手手腕下压的拔剑之势,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一开始,林必茂本来还对于这场路边专门开给达官显贵看的棋局爱答不理,只是当这两位气息迥异于常人,甚至在身形横空而至之前,自己都未曾感知到有如此存在的士兵出现后,林必茂的眼中当即便已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虽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被恍然大悟所取缔就是了。
林必茂一手拉过正想要贯彻跋扈作风的诸葛依依,将其护在身后的同时,自个儿反倒是一步上前。就是这么一步,那两位已然对自身敌意不加掩饰的士兵迅猛出剑。
横斩与下劈前脚跟后脚,率先打起头阵的是那直冲林必茂脖颈轰去的剑芒,再然后的收尾剑则是以劈山之势斩出爆鸣空灵。两剑俱是没有半分欲要韬光养晦的藏拙念想,有的只是那追求一劳永逸及斩草除根的迅猛。
令人目不暇接的剑芒既出,林必茂当即处于生死一线之间,可他偏偏还是有那抹闲情去勾勒出自个儿嘴边的上扬微弧。比起那两记残影不断的剑芒来说,林必茂的微笑并不算显眼,然而却是在后者的有意为之下,放大到足以被那两位士兵清楚看见的程度。
没由来的,两位士兵的心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一阵如擂鼓般的震鸣,紧接着便是席卷脑海的恐惧,自出道以来,他们似乎还从未体验过这般的极致压迫力。
就像是有一座峻岭高山轰然砸进他们的心扉之中,仿似不容置疑的威赫大军压境,将他们本是桀骜的心彻底镇压的同时,又于瞬间摧毁了他们与手中长剑的联系。
本距离林必茂脖颈只差两寸距离的长剑骤然停顿,随后便是不受控制般向下坠落,以剑面坠地,却是在银光接触到地表尘埃的瞬间,整个拦腰折断。
“我说是哪位大人在这里下棋会惹来这么多的官员围观呢,原来是襄阳城城主——刘大人啊,久仰久仰。”林必茂牵着诸葛依依的手,大笑着从那两位呆若木鸡的士兵身边掠过,远远地冲那正致力于破解残局的棋盘中人朗声喊道。
似乎对于他人造访早有预料的刘暄漠将手中正琢磨应该怎么走的红马落回原处,悠悠然站起身,向着那走在官员们纷纷让出的大道上的一男一女拱手作揖,柔然道:“鄙人见过林先生。”
“我何德何能可以当得起先生的称呼啊?”林必茂甩了甩手,先是出言以嬉笑的方式否定了刘暄漠对于自己的称谓,继而又转身向那一直坐在凳子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紫衫男子鞠躬请安道:“见过子武先生。”
时下展现在百官面前的光景委实有些滑稽:于襄阳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暄漠向着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外来访客卑躬屈膝,而那外来客卿非但没有接受这份沉甸甸的礼数,反倒还像是忽视了刘暄漠的主动示好,改以向宋子岚毕恭毕敬。
宋子岚,字子武。他是林知白这一生中最为敬佩的人,上行下效之后,使得其独子林必茂亦是对于宋先生推崇至极。
这一下子弄得众多想着要见风使舵地去讨好连刘暄漠大人都要亲自作揖的来访客卿的官员们左右为难起来,跟着刘暄漠一起向那衣着破破烂烂,却气宇非凡的年轻人拜吧,感觉又有些不妥;不拜吧,又总有一种机遇从指间溜走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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