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1 / 2)
正当诸葛澈为那白芒去向而无语沉思时,一道自远方风尘仆仆而归的身影便是连滚带爬地出现在大将军的视野里,如此狼狈不堪的身影落在一众严阵以待的甲士行阵里难免有些唐突,不过倒是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拦,反而还纷纷让出一条康庄大道,只由着他步履蹒跚地登上斜坡,助其畅行无阻地来到正与随风起而猎猎作响的诸葛大旗下,跪膝而抱拳,悲声道。
“大将军!”
“怎么就你一个,琉璃村那边出什么事了?”看着这位死里逃生的暗士此刻正满脸悲戚地跪在自身面前,诸葛澈的心中已然泛起了隶属于不祥之兆的回响。
“大将军......”遍体鳞伤的暗士右手握拳捶在地面上,牙齿亦是在左右摩擦着,犹是冥思苦想自己究竟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将情报进行上奏。正当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思量出结果的时候,诸葛澈已经大步跨到了他的身边,浑厚大手一把拽住那人的衣袍,将其从跪地的姿势中直接拉了起来。
“肖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诸葛澈作为大将军,或许常年都被其麾下铁骑看成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那一朵略显臃肿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莲花,但实际上,只要是诸葛麾下兵,小到可能连马都没配上的新兵,大到身边拄刀的近卫,凡是归顺于诸葛旗下的士兵,诸葛澈都能在第一时间叫出他们的名字。
琉璃村毗邻断面山,而断面山又可坐望南溟京畿,不论是在复仇路上一意孤行的诸葛家抑或是放眼世界,以求逐鹿中原的轩辕家在襄阳之争中究竟谁胜谁负,这座曾有剑圣亲自坐镇的断面山,都是未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但对于大将军诸葛澈来说,断面山除了其本身战略上的意义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虽于大局而言不足为道,但拘于小我却是无比重要的原因以至于他要比轩辕家更早地染指于断面山。
因为在那个山脚下的村子里,住着一个他曾立誓穷其一生也要保护的女子,哪怕是她曾与自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在盛怒下愤而离开了诸葛家,诸葛澈仍然愿意为其派去亲信作暗中的护卫,以保其一生平平安安。
因武学出众而早早就在南溟军营中崭露头角的肖巡被当时还未曾与南溟帝国闹掰的诸葛澈一眼相中,当即收入麾下,并使其成为了那暗士当中的领头角色,统领着一批同样是武艺高强的士兵,常年守护在那女子的身边。
一般而言,他们是不会主动露面和诸葛澈进行联系的,双方的往来更多都是信件层面的交流,像今日这般久别重逢,自从那女子离开诸葛家后,仅仅只是第二次而已。
“大将军......”肖巡咬着下唇,直至腥涩淌入舌尖,他这才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再度昂起头,双眸中满是悲愤地朗声道:“属下办事不力!望大将军责罚!”
诸葛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冰冷气息缓出如重锋慢慢出鞘,沉稳中不失锋锐,仰仗此势,诸葛澈寒声问道:“谁干的?”
“王家...王枭枭......”干脆跪地不起的肖巡垂下头,故意将自己的脖子毫无防范之意地暴露在诸葛澈的视野之中,俨然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认命模样。未尽使命便该当诛,这是诸葛铁骑素来贯彻始终的规矩,甚少会因为某一个人就网开一面。
“王家...好一个王家...”在诸葛澈那张肥硕的大脸上,看不出哪怕只有一点的神情变化,唯一的怒极,也只能是通过那几乎是咬牙道出的嗫嚅声中瞧出零星几点端倪。
“大将军,从这里去断面山,若是快马加鞭的话,无需一日便可抵达。”白胄骑士驾马而来,以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
“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诸葛澈侧目冷哼道:“戴重君,传令下去,让原地待命的兄弟们去襄阳以北五十里的位置驻扎。”
“属下领命。”身着白胄尽显飒爽英姿的戴重君抱拳作礼后当即引马沿东而行,下了斜坡后稍作整顿,便立刻绕着处于暴风雨前宁静的襄阳城跑了半圈后继而单骑北上,期间伸手接下一只自九天之上俯冲而下的雄鹰,将刚刚写好的言简意赅稿卷成轴放入绑在鹰爪上的竹筒,轻轻振臂,鹰隼悍然冲入云霄,顷刻间不知所踪。
“等咱们打下了襄阳城之后,就直接北上,给老子灭了王家。”诸葛澈恶狠狠地向脚边吐了一口唾沫,面容狰狞地厉声道。
始终跪在地上不敢有所动弹的肖巡就算是听见了诸葛澈就在跟前所抒发的所谓“雄心壮志”,亦是不敢轻易帮腔。事实上,只要诸葛澈一日不依照军法将那柄曾在林知白手中斩杀无数桀骜同僚的行刑刀如风水轮流转一般驾到自己的脖子上,肖巡这辈子就根本无法心安。
琉璃村的大战,那腰系红绳的王枭枭仅凭一人之力便已打翻了诸葛澈所安排的拢共十三人的精锐,如果不是另外十二位年纪稍长的前辈拼死护着时年才刚刚过二十五岁,并前途无量的肖巡,他这条命,恐怕十有八九也得交代在那里。
“起来吧。”诸葛澈极目远眺,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将军,属下愿意受罚!”向来对任何出自大将军之口的命令言听计从的肖巡,此是第一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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