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1 / 2)
起手式可谓震天撼地的王枭枭递摘下那起先横跨半座城头凛冽的红绳,单脚微微震地,还不晓得将会遭逢什么存在的饕餮顿时俯身下倾,原本悬浮于半空中的偌大龙首瞬间一闪而过,紧接着,万般凝实的庞然身躯就好似从城楼大石中径直破土而出般,一息间便于飞沙走砾中昂首挺胸,承托起王枭枭那此时天下独一的伟岸身影。
“昂——”因受天地冥冥中的玄关所限而经久未曾降世的饕餮扬起它那巨大的头颅,紫金色的菱形瞳孔中,绽放出孕育已久的凶煞神光。龙神九子的蔚然仅在转瞬便已粉碎了半边城楼,一如流星般的落石不分敌我,纷纷然然地砸向城里城外,撞出一连串相比之下显得声微至极的哀嚎。
仰仗游龙之迅猛才得以扑出满城风雨的江鸣羽早在饕餮将临时便已主动散尽了那些浓郁的雾气。前前后后不过也只是大手一挥的他,逼散荧光后更果断选择将那些起初是为了保护,但最终却落得略有画蛇添足之嫌的紫晕悉数化成萦绕三人左右的气旋,并在千钧一发之际,跳离了那座危楼。
三人的来去无踪将襄阳城墙彻底变成了姜乐冥与王枭枭二人的角斗场,再准确些,三人应是将周遭的一切全都拱手奉给了那在亘古的玄冥深渊中沉睡多年的饕餮,好让其能够安心地大快朵颐。
手握命脉之角的王枭枭既然能够偕同饕餮一起鸟瞰众生,也就自然不可能没留意到那先前还是胸有成竹的江鸣羽于此时此刻的“狼狈逃窜”。目睹此情此景的王枭枭虽然心中稍显不解,但他那正沉浸在饕餮降世的喜悦中的情绪翻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朝着急转直下的方向靠拢的。
千百年以来,令无数王家先辈都趋之若鹜的至臻境界,那匹可真正做到气吞山河的饕餮神龙,终是在此刻为王枭枭一人所独立完成。单就这么一项前无古人的成就,已然成为了王枭枭傲视群雄的底气。
仅仅是感受着此时此刻,渺小的旁人们落在饕餮身上的那些几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王枭枭心中的狂傲骄横便愈发璀璨,这好不容易才孕育出的独步天下的心境,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江鸣羽唐突的避其锋芒而有所衰减呢?
随着紫金的烈光汹涌,王枭枭将发散至极的神识迅速聚于一点,并于无数尘烟中,寻见了那正在飞沙走石中来回穿梭的双刃身影。在王枭枭同样渲染出深邃的眼中,那若蝼蚁般的残影不过是在灰岩散雾中竭尽所能地苟延残喘罢了。
“你能够成为真龙之子的食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的荣幸啊。”王枭枭用双手攥握着那根艳红色的命脉之角,将其似不鞘剑般别于腰线,左拳居下而右在上。
不过是朴实的拔剑式,却令身下巨龙猛然张开足可媲美深渊的血盆大口,也不去刻意估算那穿梭于阴阳中的身影下一秒究竟会出现在何处,犹如灼热赤红的熔浆,平碾过草原,不留一分一毫。
深渊过而回首,徒留一片干干净净的澄明置放于众人眼前。
“他妈的…”轩辕执礼再无法压抑心中的急迫,顾不上那两栋由江鸣羽和林必茂协力铸成的人墙,集力入掌心的他一把抽开了拦路的白胄,正要俯身作流光冲向那庞然大物时,不知从何处冲天而起的乱鞭却是死死缠住了他的双脚,以宛如流沙般的吸附力,强行压下了轩辕执礼极欲蚍蜉撼树的念想。
“你去找死么?”五指间有紫意溪流坠地的江鸣羽面无表情地寒声道。
“你个混蛋…”一时间竟无法挣脱脚踝上的荆棘的轩辕执礼只能将怒意尽数宣泄在那个“自以为是”的紫衣身上:“你知道他对我们有多重要吗?!”
瞬息间,两军众将已然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紫衣囚困于正中,铁器寒光忽暗忽明,自中更洋溢着一致对外的锐气逼人。
“那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么?!”不知不觉间成为全民公敌的江鸣羽陡然瞠目吼道,气势之盛,更是瞬间颠覆了那一边倒的天平。
略加收敛外泄气息后,江鸣羽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相信我,哪怕没有你们的‘帮忙’,他一样能够化险为夷。”
“呵…凭什么?”
“就凭这个。”浸在无限多的质疑声中,却见江鸣羽缓缓抬起右手,于万众瞩目下,打出一声平平淡淡的响指。
而后,便是一阵长时间的鸦雀无声。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又被这袭紫衣摆了一道,连一开始还有所收敛的铁器都已在此刻准备“倾巢而出”之时,一声嘹亮至极的凤啼骤然划破长空,众人追着声浪忙不迭昂首望去,刚好目睹了一柱光束贯穿天地的那一幕。
整体偏于灰调的光柱中充斥着犹如烈火般的纹路,就像是由无数堆熊熊燃烧的不灭篝火彼此套叠在一起,将迥异于人们认知的灰焰一路送上云霄。
焰火起自饕餮的喉间,犹如天外降下的神罚,钉穿了龙子的脖颈,由此换得一阵天地动荡。
居于龙首之上的王枭枭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自打现世以来就对自己惟命是从的饕餮却是不由分说地挣脱了源于命脉之角的控制,就算要因此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那匹天龙亦没有任何的犹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