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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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铁链完全绷直,男子的双手也已然从后置给强行扯到身前位置,腕上的枷锁勒破了皮肉,令艳红中却又间有暗黑色泽的鲜血顺着肌肤滚淌而下。只是,这些流动的温热血液没能跋涉多远的距离,就已经飞快地转换为凝固的结晶形态,从而黏附在男子的皮肤上。

“这种感觉……”男子缓缓低下头,直至连近距离的狱友都无法再清楚地看见他的容貌后才张开嘴巴,宛若鲸吸般向四周贪婪地汲取着空气,待其腹部已然胀至极限,下一秒,他便将体内的全部气力化作那一声足以媲美地动山摇的哭腔嘶吼:“真是太可怜了啊!!!!!”

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从他的眼中奔涌而出,为他清洗着其脸上那堆积了整整数十年的污垢。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偏偏就不愿接受执念!?”男子歇斯底里地吼着。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见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哭泣时的模样,也就自然没有人会知道此时的他究竟在为了什么而咆哮。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有人有那闲心去聆听他那对于世界的质问。在场的所有人,都已因那第一声的怒号而七窍流血,囚徒们已然尽数游离在昏厥的暗线边缘。

命都尚且只是悬于一线了,那么又有哪个人会心大到为了真相去迎难而上呢?

“为什么!为什么寻求真相者,就要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孤苦一生!?”众人嗓子里下意识发出的哀嚎正衬托着男子的厉声诘问:“为什么!为什么追溯光明者,就要被世态主流否认价值!?”

随着语气愈发变得激昂,那一汪蓄在男子眼角的泪海也已慢慢染上了红润的光泽,粘稠渐渐取缔了剔透,血色的纹路亦开始在他的脸上蔓延。

然而,当鲜红在他脸上绽放之时,其面色的悲戚却是如积雪遇阳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明悟,让男子乍看下更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原来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蛮不讲理的啊。”

一如先前的猛然施力般,男子此刻双臂的无力悬垂,同样也是来得毫无预兆,坚不可摧的链条顺势原封不动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主导权,将男子的双手一并扯回了原本的位置。

男子的癫狂如夜月浪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下一众要么直接昏死过去且多半三天都不一定醒得过来,要么就还勉强硬撑着头疼欲裂,蜷缩在地面上的“无辜”囚徒。

但这些人之中,却偏偏有一个人的身形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在那扑面而来的狂嚎中,姜乐冥却是趁机借由胸前骤亮的黑光,将那些气焰猖獗的浪涛尽数化为己用,并以此摆脱了来时的虚弱不堪。

黑雀虽说是以姜乐冥的身躯作为了自己的栖息地,又与之建立了生死与共的灵魂链接,但这些与“人”之间的亲密联系,却不代表它就会因此而丧失自己固有的本性。黑雀,始终都还是那只万年前曾名动天下的邪兽。

黑雀既是邪兽出身,对于灵气中那至暗元素的掌控不说出神入化,最起码也得做到妙到毫颠。如此一来,倘若外物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来伤害黑雀本体或是作为其主人的姜乐冥,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班门弄斧的下场大多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当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惹上了同黑雀一般拥有着火爆脾气的“一代宗师”。

稳稳接过男子那几乎是拱手为自己奉上的磅礴灵气,加之黑雀主动的牵引,姜乐冥终是得以从此前那直冲脑海的震荡中艰难抽身,依仗一旁床架的扶手,徐徐坐直了身体。

有至暗锋芒于姜乐冥的双眸中飞速闪过。

“啊……”兴许是从那初来乍到的家伙身上察觉到了什么东西,腕间已有森森白骨隐隐浮现的男子将双眼微抬,涣散目光终在姜乐冥的侧脸上重新聚集。

“道不忘我…道不亡我…呵呵呵…”男子又一次无预警地桀桀笑道:“这可悲的世界…总算是要洗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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