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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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把双手笼在袖里,看着那个已是垂头丧气了整整一路的姜乐冥,稍显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是说了些什么东西,怎奈隆冬大风呼啸,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盖过了女生的话语。

但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姜乐冥似乎感应到了雪儿的欲言又止,遂蓦然回首,眼神有些抑郁地看向那个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女生。

“你没事吧……”纵使风声呼啸,可当雪儿鼓起勇气,她那清秀的嗓音依旧能够穿透层层障碍,十分顺利地抵达姜乐冥的耳畔。“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可是毕竟…我们只是刚到这里……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很……”

“好啦,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仅是初来乍到便将双手沾满鲜血的姜乐冥摇了摇头,强颜欢笑地道:“我其实没什么事,就别担心我了。”

“真的么?”雪儿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边将围脖取下来,披在姜乐冥那衣着单薄的身上。

“真的……”姜乐冥没有选择去直视雪儿担忧的视线,下坠的眼神只停留在那尚存余温的围巾上,剧烈颤抖的声线让他那企图让人心安的说辞变得极度欠缺说服力。

温热的泪珠不自觉地淌下,正好落在了雪儿的纤纤五指上。在这广袤的极北之地,姜乐冥现唯一能够依靠的,似乎就只剩下了眼前的银发。

“我真的…不想的…”姜乐冥用双手捂住雪儿的右手,冰冷顷刻沿掌心传入后者的心田,直至此时,她才发现姜乐冥用来抵御寒霜的气机居然未曾包裹自己的十指,以至于让少年的双手变得很冷,就好似要冻僵了一般。

“我知道的。”雪儿拉住了姜乐冥想要继续向前的身子,把他抱进自己的怀中,两人的身高本就相差无几,齐平的相拥,更是让彼此的心跳来到了前所未有的距离,仅咫尺相临。“我知道的哟。”

曾经,是位处迷茫的雪儿单方面地依赖着少年;而现在,则是满心愧疚的少年倚靠着雪儿的怀抱。原本还只是单向的关系,至此渐渐往双向开始蜕变。

姜乐冥将下巴放在雪儿的肩头,拼命咬紧牙关,竭力不让在框内打转的泪珠滚落;但雪儿那温柔至极的语调,却又偏偏具有能够让人潸然泪下的能力。

“雪儿姐……”姜乐冥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转向沙哑,转向朦胧不清。“雪儿姐……”

在这一刻,雪儿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另外一幅画卷。在那篝火升腾的晚间暮色,在那星辰满布的天衣之下,一位仅有单臂的男子轻轻抚摸着膝上人儿的银发,温柔似水般说道。

“我一直都在哟。”二人的身影就在那时开始重合,并最终幻化成现如今仅仅只是针对于姜乐冥的温煦:“我一直都在。”

这精准无误的一击一鼓作气地冲垮了姜乐冥独力支撑的心房,使他的眼泪迅速决堤。

嚎啕的哭声穿过雪域云巅,飞向戈壁的荒凉。在那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错认为是海市蜃楼的倒影的绿洲正中心,身披黄袍的男子正盘腿而坐,一向都很是严肃的脸上,至今却难得地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男子用手掌护在嘴前,轻轻咳嗽几下后,便是直接往一旁甩掉了掌中如蛇形般流动的鲜血,而后自粗袖中翻出一封包装尤为精致的信件,沿着封口一丝不苟地将其翻开,取出其中那字迹可谓狂放的书信。

黄袍来回游走的视线飞快扫过那一笔一划中皆有剑气隐隐流露的字迹,随着字里行间的徐徐推进,他脸上的笑容反倒变得愈发浓郁。等到最后一个字也被其一并收入眼眸后,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把它重新收回袖间。

从难得的一抹绿茵中徐徐起身,脸色虚弱的陈芒晃了晃脑袋,用百年难得一遇的揶揄,拼凑成时下的自言自语:“剑圣大人,您这到底是在培养徒弟呢,还是在培养女婿呢?”

明知道悠悠苍天并不会给自己任何答案,可陈芒却依旧是目怀期待地仰望蓝天,脸上带着真挚的微笑。

“郑昇大人常说你是个臭棋篓子,点儿都不会下棋。”陈芒喃喃自语道:“可在这人生路上,您的棋艺却是名副其实的炉火纯青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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