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1 / 2)
“就知道说别人,呵呵,那我倒是很好奇,你自己又是怎样的存在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见有那鬼火于幽暗的深冥中轻柔漂泊,只有那巨大红舌先前的轰然流转,在此之后就再不能切身感受到那来自于现已知是蜥蜴巨兽的威压,甚至不集中精力就无法感受其气息存在的姜乐冥心中自然有底气去做那暂时性的张狂。
仍是少年的男孩当然不知道,在这不能以常理论之的极北之地,气息的波动并不似外界,就算再怎么竭力压制,也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对外显出端倪;在这里,得益于那终年不停的狂风暴雪,只要实力抵达一定境界,妖兽便能做到将气息隐入白皑皑的雪层,本领越是高强的妖兽,这种示敌以弱,再扮猪吃老虎的伪装就越是娴熟。以至于当妖兽达至凶兽境界,甚至可以做到让气息完全彻底地与世界相融,不会出现哪怕只一丝丝的起伏。
而现时姜乐冥所面对的,正是这伪装本领中的佼佼者。换而言之,在这洞窟内所居住的那只庞然大物,正正是那九大凶兽之一。只不过仍算得上是初来乍到的姜乐冥还未曾了解到这一点罢了。
“呵呵呵……”悠扬的笑声徐徐响彻洞窟,那种沙哑的声音带给人的感觉就仿佛置身于被血色沙漠所包裹的干涸盐田,令灼热与干燥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烙上眉头。
有只针对姜乐冥一人的蒸汽飞腾而来,架势犹胜洞窟外的隆冬狂雪,更有甚者,此番升腾的热气甚至做到了连姜乐冥都无法依仗剑罡作驱赶的程度,恰如先前梦中的那一幕灼热黄沙在眼前生生上演。
精神上的折磨与肉体上的折磨在很多时候都难较高低,而这一点,作为难得的,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双重折磨的姜乐冥明显很有发言权。一身的单薄衣裳不一会儿就已被淋漓汗水浸湿透彻,其下显现的皮肤变得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深红,衣物与肌肤亲和在一处,就好似被焊在一起一样。
待到现时的灼烧消失之后,姜乐冥如还有余力站立,想要脱下这身衣服,估计也会成为一件叫人很是头疼的难事。
不像那噩梦螨极力想要借助高温煮透姜乐冥的灵魂并顺势将之蚕食殆尽,此番在洞窟内的爆发旨在威慑,将“度”把握得极好的热气掐着姜乐冥将倒未倒的时机作及时收敛,令少年四肢瘫软的同时又不至于当场昏阙。
就像是被隔离在梦外那般,此时此刻,乖乖地趴在地上,不敢做任何大动作的雪儿又一次“幸运”地被排除在外,这才没有经历如姜乐冥那样被高温蒸煮的痛苦。
双膝跪地,靠颤抖的双臂勉强支撑起上半身的姜乐冥打开牙关,自中吐出温热的白雾缭绕,被一击打了个粉碎的自信渐渐重塑成其眼中的坚决,他慢慢仰起头来,以不屈的愤懑眼神,看向那个终是显露出庐山真面的庞然大物。
与之猜想没错,那口吐人言的妖兽就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单是一个脑袋便足有两人高,间于两侧的眼瞳呈现出清幽的青绿色彩,一条备受瞩目的沟壑伤疤则横贯了它的左脸。
闭合的下颚布满锋锐的鳞片,鳞片向后弯曲,立挺出倒刺的模样。这般纹路一直延绵至前脚才作暂时性的收敛,并不是说它之后的纹路不再是这般形式,而是因为现时巨蜥暴露在光源之下的体魄,只囿于前肢。
由下颚延伸向上,来到额角的两侧,便在左右分别望见一面耸立的皮膜,皮膜边缘有硬骨支撑,裸露在外的骨骼则呈现出倒菱锥的样子,视线在环视一周后,依稀可见那足有人头大小的尖端骨骼共有八面,平滑如镜,正倒映着洞穴边缘处那愈发变得璀璨的火光。
不像是一般的伞蜥,这两片皮膜哪怕是收至贴合肌肤的程度,也不见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褶皱,整体“平起又平落”,形如一个不会再做任何改变的整体。
因为体格的庞然,蜥蜴那平时不甚引人注目的鼻孔此刻倒是投射出叫人如临深渊般的幽暗,那偌大的呼吸孔正不断向外吹送着轻暖的气流。
拢共十根宛若苍翠粗竹般的爪子在洞窟那石板路面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无声无息地拖拽出长长的裂纹,有爪子拉出的地纹犹如被刀削过的豆腐一般光滑。
“九大凶兽之一,温血蜥。”巨蜥以人言阐明自己的身份,闭得严丝合缝的嘴巴不见有任何启张的痕迹,似乎来者每次说话,都是在用炉火纯青的腹语技巧在与姜乐冥进行交流。“是这个世界中,最为杰出的捕食者,最喜欢吃的,就是雪花蟒,你说说,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评判她的权利?”
极致的压力瞬间作用在姜乐冥的肩膀之上,逼得少年原就是瘫坐在地的身子不论是在现实抑或是在精神层面都亲历了一次雪上加霜。一座直接囊括了其除脑袋之外的全身的大洞顷刻成形于其脚下,伴随着泥沙滚石的喷涌,不消多时,姜乐冥就已然被活生生地埋在了地下,只留下一颗脑袋孤零零地伫立在山洞之中。
这就是凶兽么…
带着姗姗来迟的忌惮与敬畏之心,姜乐冥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被迫只能与地表齐平的视线艰难上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对上了那凶兽的绿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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