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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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被骂到不成人形,被贬到一文不值的少年郎,能够忍住心中的恶意,不落井下石,不幸灾乐祸,对于部族中人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加之少年郎先前就已经饶过他们一次,对于刻薄的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权利,什么脸面去请求一个先前才受到极致排挤的人来帮助自己呢?

妇人对此不抱希望。所以她用尽她这一生的柔情,将之汇成盈盈秋水中的涟漪温煦,尽数投放在那个面色安详的婴孩身上。

哪怕是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打量,妇人始终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够孩子的容貌。溢出的泪光在面颊上不知不觉地划出温热,可哪怕是这样,妇人也始终不发一言。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那出身于黑暗的凶兽似乎执意要将这里化成死地,不过在此之前,那凶兽明显察觉到了姜乐冥的存在,由是,比第二波还要更显迅猛的光雨便全数集中,势如破竹般杀向眉目间正思索着什么的少年。

“孩子。”且在由无数黑光编织而成的光束将要穿膛而过的刹那,姜乐冥却是不合时宜地以柔声轻叹道:“可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错的呀。”

言毕即动。

单薄的身影将脚步悍然前踏,践出其势震天的磅礴,偷师于白兰雨,却是以纯粹的剑息加以改进的罡气顷刻在地表化玄圆,化轰动,不一会儿,便成为了一座锋刃齐齐朝上的剑林,直面那将要袭杀而来的黑光;

娇小的翅膀于顷刻间膨成如鹰般的巨大羽翼,锋利却不伤人的爪刃钩住已然认命的妇女衣襟,同时在喙中响起嘹亮,不一会儿的功夫,无数气泡便从部落的各个角落开始飞升,当中囊括的都是那些还有气息的幸存者,振翅而飞的神兽认准了那座由白光组建而成的壁垒,尽管心存厌恶,但还是听从了姜乐冥的吩咐,带领着悠悠众生赶往那唯一的庇护所……

“噗!”肯夫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原本呈现出亮红色的血液仅在飞溅的那一刻便被四周围的阴暗蚕食殆尽,变成杳无生气的深黑色。祭祀之位不过也只是继承了七角麋鹿的半点功力,想要借此与那凶兽相抗衡,根本无异于痴心妄想。仅仅是两个来回就已经快要败下阵来的肯夫心里十分明白这一点。

“寡人斗不过那只该死的鹿,难不成还敌不过她那小小的信奉者么?”并未以完全彻底的实体形现于人前的地笼鮟鱇浅声说道,由纱雾制成的大嘴连带起其额间的一笼灯光轻轻摇曳:“待寡人将这四周围的一切化为虚无,且看那麋鹿会怎么样?哈哈哈哈。”

“军师布局天下而不害百姓一丝;武将攻城掠地而不伤百姓一毫;君王志在千里而不损百姓一心。”忽有空灵划破死寂,犹如曙光破晓,带来一道正光芒万丈的身影:“既是自称寡人,却没有这点觉悟,那你又如何担得起这名讳背后的重任?”

“谁?!”唯一摇曳的光点汇出炫光利刃,直刺那刚刚“出世”,还尚未站稳脚步的伟岸。可还没等利刃落定,反手劈下的一刀便叫这凌烈一开为二,化作两点爆鸣,接连响在背后的氤氲位置。

“外来者,姜乐冥。”少年振臂散去萦绕身侧的朦胧,将含笑的嘴角不加任何修饰地暴露在那晦暗之前。

“外来者……”沉沉雾霭奏起桀桀邪笑,进而转为狂放:“这只死鹿啊,居然连极北之地的规矩都能不顾?!好,看来寡人这次前来,还真是来对了!也好!你们就给寡人统统死在这里吧!!!”

铺天盖地的阴郁不再扩散,而是内敛至那笼灯火周围,进而聚集成一道严丝合缝的大茧。不多久,一记横空出世的手刀便斩开了偌大的深茧,令一位穿戴由阴霾制作而成的披风的男子得以从中阔步而出。

“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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