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1 / 2)
震撼自远而至,至切身感受。此刻那庞然的威压甚至比鼎盛时期的地笼鮟鱇还要更显强盛,颓然跪坐在地上的地笼鮟鱇强忍着周身如伤筋错骨般的疼痛,艰难起身,原本还仅一瞬悠长的叹息却分成了好几段起伏不停的浪涛,待到自以为抓住千载难逢之契机的地笼鮟鱇竭尽全力将右臂从黑暗中捞得重生之后,他当即一个箭步向外跨出,下一秒,只见雪层轰然坍塌,在众目睽睽之下炸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坑洞,由是吞没了那化作人形的凶兽身影。
几乎是任由地笼鮟鱇夺径而走的姜乐冥侧身望向那个如有万马奔腾的远方,在其肩膀傲然挺立的黑雀半仰着自己肥硕的脖子,将小脑袋高高抬起,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孤高神情。
比起身为外来者的姜乐冥的不知好歹,眼下肯夫的表现则要更显毕恭毕敬,对于那即将到来的真“神”,这位祭祀大人已然顾不上自己那遍体鳞伤的身体,纵使再三的移动或会对伤势雪上加霜,但他仍是锐意以两膝跪地,双手并拢搭在额前,向前拜了下去。
在血脉之力冠绝整个极北之地的黑雀横空出世,一向自冬眠以后便会对世事置之不理的凶兽此刻也终是从那温煦的巢穴中飞快爬了起来,不仅将那由地笼鮟鱇信誓旦旦地提出的七天之约彻底废除,更是不远万里地亲自来到了这个黑暗初歇,光明未临的疮痍部族。
且看远方的飞雪中,一只麋鹿正跨步而来,她的身形一如地笼鮟鱇般庞大,但举手投足间却尽显高贵儒雅。每一步的律动乍看下瞧不出哪怕一丝丝的急迫之意,但可称为健步如飞的速度却算不得慢。愈发凛冽的暴雪呼啸着白雾氤氲,与她那雪白的皮毛交相辉映,令她那闪烁着深奥荧光的犄角更是在其中熠熠生辉。
正如到来之前温血蜥所说的那样,眼下这一只麋鹿的犄角左右对称,每只角都或向里或朝外地分出拢共七岔枝桠,通体以深幽的蓝色作为基调,当中又有无数似繁星般忽明忽暗的翠光绿芒点缀其中,使之看上去犹如星空般辽阔浩渺,予人一种近乎扑面而来的广袤无垠的感觉。
来者正是这方领域真正的主人,那九大凶兽之中实力可谓顶尖的存在——七角麋鹿。
四蹄在雪地中几乎踏准一条直线的七角麋鹿在距离姜乐冥约莫百米的位置稳稳停住,凭借其一如巍峨高山般的身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不懂礼数的外来者,嘴巴抿成一线,睿智的眼瞳中更有无比复杂的神情不断向外流转而出。
“人类。”几经思索,那七角麋鹿终还是选择主动开口问道:“你….究竟从何而来?”
明白凶兽那隐含忌惮之情的问题正是冲着自己来的,姜乐冥带着黑雀果断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的跨出,换作是以前,便等同于在凶兽的威严底线前来回横跳,一般来说,继承了祭祀之位的肯夫是应该将其立刻扼杀当场的,然而,经过了刚才那一场并肩作战,尤其是见证了少年以一己之力逼退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地笼鮟鱇以后,肯夫的心里却是多了几抹顾忌,以至于其没能在第一时间作出任何反应。
“我来自外面的世界。”姜乐冥负手而立,用平静的语气温声说道:“来自一个叫作泽西…不…一个叫作七星洲的大陆。”
“七星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角麋鹿暗自咀嚼着此番话语的含义。“又是七星洲,难不成外来者,都属这七星洲实力更为强大么?”
“又是?”姜乐冥的眉毛轻挑,很快便洋溢出恍然的色彩,在心头默念道:“看来,咱家的师傅不单只是像温血蜥所说的那样,只跟它有过交集,而是跟大部分的凶兽都打过交道啊。”
“刚才那一阵气息……”七角麋鹿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明明动动手指就可以令四周围的一切为之动荡,可哪怕是这般强大的实力,向来不会容忍他人在面前过分放肆,且起床气已然膨胀到一个夸张地步的七角麋鹿,此时却是不太敢在姜乐冥的面前太过张扬地流露气机。
“是我的。”虽然声音听着感觉像是从同一个方向传来的,但实际做出回应的并不是姜乐冥其本人,而是筑巢在少年肩头的那只飞鸟。也正是因为有这张底牌的存在,姜乐冥才有底气去面对那个在此可谓至高无上的地笼鮟鱇。
“如果我不曾看错,您可是曾经的只……”七角麋鹿深吸一口气,正要将曾经的密辛说出,却是被黑雀用嘘声遏制了其心绪的涌动。
“谁都不是。”黑雀沉声喝道,一刹的语气变卦就连已成其主人的姜乐冥都被吓了一跳:“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启灵兽而已,不是以前的什么东西,也不会再变成为以前的那个东西。”
“您……”七角麋鹿倒抽一口凉气,但还是很快便醒悟了,硕大的头颅在风中轻轻摇曳。“我知道了。让您在我的领地中受到了威胁,还请您饶恕我的罪过。”
“没事,反正咱家少主需要历练,而且也没有酿成大错,所以没什么事情。”收下了面容上的狰狞,黑雀懒洋洋地把身子缩成一团,笑呵呵地说道:“而且我们就只是路过,也不需要你怎么帮助。还是快快收拾一下心思,去照顾一下你的信徒吧。”
“您所说极是。”七角麋鹿点点头,嘴中吹出一口清气。清扬的气息推送着古朴的意蕴,恰如春风般的柔和带着生生不息之意,仅是稍稍拂过那满目疮痍的村庄,只要是还未曾被黑暗尽数吞噬的人们,都会因而马上醒觉,眼带惊诧又完好无损地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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