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1 / 2)
“李婶子。”
人群后方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点冰冷的嘲弄:“你要砸死谁啊?”
女人一回头,就看到陆成舟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眉目凌厉压着怒意,周身泛着寒气。
众人顿觉气压骤降,害怕引火烧身,纷纷瑟缩着向后退了一步。
房间里,许皓月忍住脸上的笑意,心头如春雨浸润,荡开了阵阵涟漪。
啧啧,她的男人,连发火都那么帅。
自己可真有眼光啊。
冰冷的眼神落在李婶子身上,迅速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心尖打颤,但面上还在强撑着,牙尖嘴利道:“还要我点名道姓吗?谁做了亏心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陆成舟冷着脸,死盯着她,忽然弯唇一笑,眼里满是嘲讽。
他慢悠悠地说:“李婶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周你去镇上卖发霉的板栗,害一家五口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那家人心善,不跟你计较,医药费都自己出的,你倒好,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
李婶脸色倏地惨白,眼神不安地躲闪,仍嘴硬辩解道:“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家农货没点烂的坏的,味道不对就赶紧吐出来啊,还能赖我头上吗?”
陆成舟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冷冷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那你家男人外出打工,偷车还打伤车主,被判了五年。你儿子在学校打群架被开除,这些都不是故意的?要是做了亏心事就要被石头砸死,那先被砸的,应该是你们一家!”
这番话无疑戳中了李婶的痛处。
一直以来,她都羞于提起自家男人和孩子的丑事,每每被乡邻问起,总是以“外出务工”搪塞过去。
现在,陆成舟三言两语就撕开了她的遮羞布,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她顿时恼羞成怒,五官都拧成一团,恶狠狠骂道:“姓陆的,我家的事你少管!你不就是想帮这女的吗?村里人谁不知道她是你姘头啊?”
陆成舟脸色阴郁,眸光冷得像刀子,沉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什么姘头。”
李婶跳起脚来正要继续骂,被身边人按住了:“算了算了,小年轻不懂事,别跟他计较……”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着李婶,这时,不知谁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李婶你可有点眼力见儿吧,你家人以后要是再犯事儿,还得找小陆警官帮忙呢。”
许皓月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一抬眼,见陆成舟正用眼神对她无声警告,到嘴的笑意又生生憋了回去。
李婶气得破口大骂:“放屁!我就算全家死光,也不会求他!”
“那我可太谢谢您了。”陆成舟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向众人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驱赶道:“都散了吧,别打扰孩子们上课。”
村民们识趣地散开了。李婶子杏眼圆瞪,狠狠剜了陆成舟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房间总算安静下来。
可这么一折腾,这节课也没剩几分钟了,学生的注意力也没法集中。许皓月布置了作业,就提前下课了。
学生们一哄而散。许皓月正收拾着讲义,身后响起一阵悠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扬起唇角,冲陆成舟绽开笑容,语气欢快地说:“感谢姘头及时相救。”
陆成舟脸顿时黑了。
他伸出手,想去揪她的脸,被她灵活地闪身躲了过去。
“能别用这个词儿吗?咱俩男未婚女未嫁的,谈个恋爱很正常,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许皓月钻进他怀里,扬起脸,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那换个词,英雄救美怎么样?”
陆成舟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这还差不多。”
默默对望了会儿,陆成舟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不过,你怎么这么怂啊?”他撇撇嘴,故作嫌弃,“别人打你骂你,你还回去啊。对网上那群喷子,你不是很刚吗?这么忍气吞声可不是你的风格。”
许皓月眨眨眼,调笑道:“那么多学生看着呢,我得维持我的仙女形象啊。”
陆成舟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仙女?你也就骗骗那群小屁孩。”
他揽住她的肩,半推半带地往外走,“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陆成舟笑而不语。
两人穿过半个村子,远远地看见陆成舟的车停在学校门外。
傍晚天色渐暗,许皓月隐约瞧见副驾驶上有个人影,从侧面看,额头光洁,鼻子挺翘,侧脸线条秀气流畅,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昏暗光线下,许皓月看不清她的五官,但心里却有些别扭,一丝酸酸涩涩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她放缓脚步,扭头瞟向陆成舟,眼神意味不明。
“不是刚刚还说,我是你女朋友吗?”她语气凉飕飕的。
“是啊。”陆成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许皓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还敢问怎么了?副驾不是女朋友的专座吗?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许皓月勾起唇角,笑意轻讽,“小陆警官的异性缘可真好。”
陆成舟怔了几秒,才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这是吃醋了?
为什么啊?就因为看到他车上坐了个姑娘?
不至于吧?
“不是……”他又气又笑,“你先看看是谁再吃醋行不行?”
许皓月脸更臭了,嘴硬道:“谁说我吃醋了?我是替你高兴!桃花运这么旺盛,天天招蜂引蝶,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陆成舟:“……”
这反应,不是吃醋,就是吃炸.药了。
两人渐渐走近,许皓月冷着脸,越过陆成舟,大力拉开车门,满肚子醋意正要发作,视线突然顿住——
居然是她的旧友。
许皓月脸上的表情僵了下,怒气瞬间消散,神色变得又惊又喜。
“闵雪!”她差点跳起来,大声惊呼,“你怎么在这儿?”
闵雪笑容灿烂,拉着她的手,有些吃力地下了车。
他乡遇故知,许皓月仍有些恍惚不敢置信。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闵雪,目光垂下时突然顿住,脸色微怔,又慌忙抬眼看向闵雪,试图用微笑掩饰自己的震惊。
闵雪猜到她的心思,笑容温和地说:“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看着她明媚的笑靥,许皓月心中百感交集。
四年前那场事故,起因是闵雪被山中的捕兽夹所伤,许皓月提议带她下山就医,队友们为了完成登山任务,冷血地抛下了她们。
那个画面,后来无数次在许皓月的梦中重现,成为她人生最深的恐惧。
被救后,闵雪因为伤口感染,又失血过多,在icu里抢救了几天,最后不得不截肢保命。
为了养伤,她休学了半年,这期间,登山队里只有许皓月探望过她。
半年后,她左小腿装上了假肢,重回校园。平时她总穿着长裙长裤,走路姿态也练得与常人无异,别人看不出来,只有许皓月和几个同班好友知道内情。
这次,许皓月之所以那么惊诧,是因为闵雪穿的是a字裙,裙摆只到膝盖,将那条假肢大大方方地展示了出来。
这份勇气和坦然,让她震动不已。
三人上了车,闵雪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许皓月的问题:“公司派我来出差,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许皓月:“……哦。”
又是顺道。白白感动了一场。
陆成舟从后视镜瞟了眼许皓月,眉眼弯了弯,笑着解释:“她到学校找你,没见到人,又到公安局来找我。来就来吧,还带来一堆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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