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三(1 / 2)
隼鹰便是海东青,是满洲的图腾和精神象征。搬入玉京园后,傅恒就在马场之侧特辟了这个地方养鹰,养了三只硕健的雏鹰,还分别取了名字,叫做追风,月亮和天隼。饲鹰本是满洲游牧民族的习俗,入关以后,从皇室到一般旗人,仍最喜欢养鹰和犬。紫禁城的养鹰处和养狗处隶属上驷院,就设在东华门北,上驷院三座门路东房院内,主要是供皇帝狩猎用。傅恒也喜欢猎犬,犬房和鹰房建在一起,但还在看挑品种。
璎珞看着他喂鹰,继续说道:我是为了皇后的孩子和四阿哥,她自己死有余辜!但我不明白,袁春望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害四阿哥要害皇后?皇后是他的主子,他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傅恒,傅恒也看着她,眼中精光一闪,两人都明白了,璎珞脱口而出:原来,他知道我还活着,他是由容妃对付我对付我们!傅恒点点头,道:那皇后应该也知道。璎珞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那把琴!傅恒问道:什么琴?
璎珞道:就是在正觉寺,皇上给我看的那把“月露知音”!那定是皇后从我在圆明园的住处拿了给皇上的,逼迫他把我放了,但也说不通……皇上说是太后的旨意……原来是这样……傅恒眼里也精光一盛,明白了一切,放飞了鹰,看着它振翅高飞,道:皇后真是有城府。
璎珞也看着鹰越飞越远,哼了一声,道:她知道皇上不会杀我,也不会让她杀我,于是她怕我再回去和她争,所以她拿钱氏夫人的真相胁迫太后,让皇上放了我,再让皇上看见那把琴,知道我对他无心,他又不想把我怎样,所以他只能放了我。不过,少爷,我们俩应该感谢她!说着一笑。
傅恒也笑道:嗯。皇上应该是不知道吧。璎珞道:他定然不知道。皇后也没想到,我去了,又来了容妃……既然如此,袁春望的下一步肯定还是捅出四阿哥的事,让容妃继续有麻烦。然后她和傅恒对望一眼,两人同时脱口而出:试猎!
第二日,容妃和彩云回了宝月楼,也在说这件事。容妃闭着眼睛祈祷,彩云知道她是为了昨天在养心殿杖毙的那两个太监。等她祈祷结束,便对她道:娘娘,您别难过了,这两人虽然只是做事儿的,但是他们总是做错了事,而且针对了您。容妃叹了口气,道:他们也是人,人都是会犯错的。彩云道:在这宫里,就是一点小错,都可能没命,别说犯这样的错儿。
容妃道:至少养心殿的那个小太监罪不至死。彩云道:他把皇上的事告诉别人就是死罪,别说是他,就是主子娘娘们,也不可随意说皇上的事。容妃道:不见得是有心的。彩云道:您还是人太好了。这样的事,皇上自会处置。四阿哥的事,您准备怎么办?
容妃道:我还不知道,但绝不能告诉皇上,我怕他伤心。彩云笑道:其实纳兰夫人说了,奴才一点儿不奇怪,还是娘娘生得太美了。容妃叹息了一声:那也只是她的猜测吧。彩云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您小心就是。
养心殿的事之后,宫中谣言虽已平息,但永琪见容妃还是不来阿哥所看自己,也不再出现在马场,明白她心里还是有顾虑,于是这日傍晚他去太后处请安。
太后见他长身玉立,精神健旺,笑容可掬,忙把他拉到怀里,笑道:乖孩子,你又长高了。永琪道:皇阿奶,容母妃天天来您这里吧?她有很久没有去看过儿臣了。太后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明白是什么原因。永琪道:可皇阿玛都颁旨了,早已没人说什么了。
太后道:孩子,你容母妃生得太漂亮了,这女人太漂亮了啊,就会有麻烦。永琪道:容母妃再美丽,也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事母以孝也。别人说什么永琪不在乎,可容母妃就此疏远儿臣,那不是认为和怪责儿臣也有非分之想吗?太后还未说话,只听有人道:讲得好!二人看时,见皇帝从外面走进来了。皇帝微笑道:永琪,皇阿玛真高兴!永琪真是一个好孩子!永琪立刻下跪请安。
皇帝扶起他来,笑着左右端详,然后对太后说:他长得还是很像朕的!太后满面笑意,刘嬷嬷在一旁道:皇上事母至孝,五阿哥当然像皇上!永琪立刻对她道:谢嬷嬷!永琪定当以皇阿玛为榜样!刘嬷嬷还未说话,皇帝点点头道:好好!回头啊,朕下旨给沉璧,叫她见你。永琪忙道:皇阿玛,您不要勉强容母妃,也许是永琪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也不一定。皇帝道:那朕问问。庆嫔最近有去阿哥所看你吗?
永琪道:嗯,庆母妃倒是隔几日便来一次,关怀备至。太后在上面道:庆嫔这个人妥帖,她的心思都用在孩子身上了。听说,福康安现在都没有那么调皮了。皇帝点头道:选秀以后,朕便打算晋她为妃。太后和永琪都十分意外。永琪立刻跪下道:儿臣替庆母妃谢主隆恩!皇帝扶起他来,道:庆嫔把你教的好,就是对社稷有功,朕应该奖励。太后道:这后宫妃嫔啊,除了侍奉皇帝,还有旁的大事,皇帝是应该立一个样子。刘嬷嬷知道太后的话外音,微微抿嘴。
皇帝从太后处出来后,便说去宝月楼。到了宝月楼,容妃正在用晚膳,见皇帝来了,便吩咐厨房送膳,皇帝道:不必了,朕和永琪陪皇额娘用过了,你做礼拜回来的晚。容妃知道他从寿康宫过来,便道:今早在皇额娘那里,她就说起永琪,可巧晚上见了,皇额娘高兴吧?皇帝点点头。等容妃吃完饭,两人便吃茶。皇帝道:永琪说你最近都没见他?
容妃道:嗯,沉璧每日去皇额娘那里请了安,就回宝月楼了,宫里各处都没去。皇帝道:为什么?容妃道:上次,两个太监因为沉璧丢了性命,沉璧还在以我们回人的习俗,为他们作来世祈福,不好见人。皇帝道:原来如此,那你养心殿也不去了?容妃一笑道:您也去去别人那里,不然沉璧还会有麻烦。
皇帝哼了一声。容妃道:皇上,您别生气嘛!皇帝道:你这又是把朕故意往外推,对不对?容妃不语。皇帝继续道:连永琪都比你懂事!于是把永琪在太后那里说的话说了。容妃温柔地一笑,道:他是一个好孩子,谢谢皇上把他给了臣妾。皇帝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见他?容妃道:刚才讲过了。皇帝道:不对,你绝对有什么事瞒着朕。
容妃叹了口气,道:皇上,您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心思?沉璧能有什么事瞒着您?沉璧就是觉得自己给皇上招惹了麻烦,应该让皇上清静一阵。皇帝一把把她搂过来,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再说!彩云和李玉见状,相视一笑,退出房去。容妃又叹了口气说:好,沉璧不说了。说着把头埋在皇帝怀里。皇帝觉得满怀幽香,但又觉得容妃似乎有什么不安,便拍了拍她,道:朕相信你和永琪,你不要胡思乱想。
容妃摇了摇头,道:皇上,沉璧以前从来没想过,但到了你们这里,听人说,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想想自己确实满身罪孽。这样的沉璧,怎么能陪皇上一辈子呢?皇帝道:朕就知道你在胡思乱想,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谁说你是祸水?朕替你做主!容妃道:皇上,您别动不动就杀人,继续增加沉璧的罪孽。没有人说沉璧,沉璧不过是在汉文课里读的你们的历史。皇帝见她情绪十分低落,便道:你不是想出门,朕带你出去走走?
容妃问:去哪儿?皇帝道:你想去哪里?容妃道:沉璧听说西山晴雪可漂亮了,还有您的御笔碑文,正好去看看!皇帝有点为难,不说话。容妃问:怎么了?皇帝道:换个地方吧。容妃看着他,问:是谁在那里吗?皇帝道:你又胡思乱想了,朕是觉得路远,还得早点回来批折子。容妃心里明白了,定是纳兰夫人在那里,那傅恒大人也会在。心想:香山那么大的地方,哪里就遇上了呢?便道:那您作主吧。皇帝似乎和她一般心思,道:好,那就香山吧。
这个时候,傅恒和璎珞的马车已经早出了西直门,这一夜宿在六郎庄。六郎庄是一个有着百多户人家的小镇子,因为皇帝去香山的时候会在这里歇脚,所以这里建了驿站,隶属京师的皇华驿,而且离京城很近,驿站地方宽敞,设施齐全。驿站的守官见傅恒和璎珞穿着布衣,年纪轻轻,也不报姓名,但气度不凡,傅恒手持盖着皇帝御玺的文书,便让他们的车马亲随进了,珍珠和小全子也在列,驿站内的仆役都侧目他们一行人。
璎珞看着傅恒笑,傅恒也看着她,眼里是捉狭地笑,意思是:我就不告诉他们我是谁,不行吗?驿站的屋子不大,感觉特别温暖,简朴的木桌子木椅子木床,四壁萧然,晚饭与玉京园和宫中相较,那是绝对的粗茶淡饭,青菜豆腐,鸡蛋小鱼,全是野味,但吃在嘴里就是觉得更加鲜美,璎珞连吃了三碗饭,大声赞美。傅恒还是带了安溪铁观音来冲泡,璎珞于是又笑他是大少爷,傅恒不理她,顾自微笑着喝茶。
晚间,傅恒要璎珞早些休息,璎珞道:好,你上来陪我。傅恒笑着摇摇头,但口中道:好,夫人。这时候已是春天,虽然春寒料峭,已无需盖很厚的被子,驿站的被子自是没有家中的舒适,但对两人来说,睡在里面,也觉得十分新鲜快乐。傅恒发现璎珞穿着一件有点儿褪色的粉色的肚兜,他觉得似曾相识。璎珞什么也没说,将他的头抱在胸前。傅恒只觉得馨香阵阵,含糊地问道:这是不是当年在辛者库那里……
璎珞点点头。傅恒分开两人,道:你一直留着?!璎珞一笑,道:当然了,少爷,那个晚上后我就收起了这件,再没穿过,想等到嫁给你再穿,没想到,直到今天才又拿出来。傅恒感慨万千,叹息了一声,然后像当年一样,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问道:嫁我有没有后悔?璎珞不回答,咯咯直笑:少爷又逗我!傅恒亲了亲肚兜在她颈项里那根细弱的带子,结果发现那带子后面已是断的,知道这是璎珞故意不接好,想来下面的带子也没结上,便笑道:璎珞姑娘,那傅恒不客气了。
璎珞又咯咯直笑,道:富察侍卫,和宫女私|通可是大罪,你不是一向小心谨……话还未说完,傅恒的唇已堵住了她的口,含糊说道:璎珞姑娘都不怕,傅恒更不怕!璎珞闭上眼睛,抱着他的头,也含糊笑道:璎珞就是死了也是少爷的鬼!傅恒大笑起来,放开她,看着她,然后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在昏暗的光线里,璎珞只觉得他的大眼睛十分明亮……
最后,傅恒给她穿回衣裳,自己也下床换衣裳,她躺着闲闲地道:已私|通了,怎么办?傅恒笑起来,边扣扣子,边道:明晚上我再来。说着俯身亲了亲她,仿佛他马上要离去,待明晚再来私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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