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钱四(1 / 2)
雨下大了。她任由皇帝折腾,她觉得自己身上定然满是瘀|青,比之前更甚……但她觉得,这是对皇帝最好的安慰,如果我们已经忘了自己,忘了自己的痛苦烦恼,便再不会顾忌……皇帝倾倒在她身上,她的热泪滚滚而下,檐下阶前溅起的疾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将她抱在怀里,将薄被子盖在她身上,亲吻她的脸,一边低声道:对不起…她浑身酸疼,但微微一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皇帝去承接她的眼泪,入嘴咸涩,但心里感到无比的畅快,他终于停了流泪。
她也止住流泪后,皇帝从自己枕下拿了药出来给她涂抹。她看见这个红色的小药盒,心里感喟又甜蜜,如今可以上皇帝这张床的,就她一人而已,皇帝不多地召幸其他人,都是去其他人那里,不让其他人来这间寝室,上这张床,从养心殿,到九洲清晏,到御舟,到各地行宫,皆然,所以这个小药盒一直在他枕下。皇帝也会去她屋里,但那是为了换个地方,寻个新鲜感,她的枕下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红药盒……而且,在这张床上,其实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温暖的陪伴,只除了南巡这些时日。
皇帝轻柔地给她涂药,不说话,但她经常听见他微微惊噫,不觉笑起来,因她一直闭着眼睛,但她不用看,也知道。皇帝一边涂着,有时还将唇贴上这些瘀|肿,无比心疼爱怜。涂完后,皇帝又将薄被子给她盖住,再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才说道:你为什么哭?容妃道:见您伤心落泪,沉璧也伤心,于是就哭了。
皇帝紧紧抱着她。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不问朕是什么事吗?容妃道:您想告诉沉璧的时候再说吧。皇帝道:不是为了……容妃道:嗯,我知道。皇帝于是又问:你为什么知道?容妃一笑,道:讲故事那天以后,您再不会为了她了。皇帝也感慨道:嗯,但朕……容妃道:没关系,谁会忘掉自己心里的人呢,沉璧早就说过。皇帝问道:沉璧,你心里真的只有朕吗?容妃道:您不相信我说的话?
皇帝道:不,朕只是觉得……觉得……觉得你心里还有另……语音轻轻发颤,显见得心里十分不安。容妃立刻亲住他,良久,放开他,道:您还是不相信吗?说着睁开了眼睛。皇帝见这双原本水汪汪的眼睛里,现在有一些忍不住的痛楚和伤心,心头大震,回想刚才自己对她的极致疯狂和她那样奉献自己全情承|欢,而她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之所以放下身段,全是为了他,于是紧紧地抱她入怀,道:朕相信!相信!他直到今天,才完全相信了容妃是真的爱自己,而且情深意重。
容妃也抱着他,落下泪来,她也是直到今天,才完全确定,自己爱皇帝,很爱。虽然她和皇帝一样,忘不掉心里那个人,但她自然不能告诉皇帝。在杭州行宫,她说爱他的那个夜晚,其实是因为听见了皇帝睡前说的话,她自然不能让皇帝有丝毫的误会,而且皇帝爱她,很爱,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她不想皇帝难过伤心。她一直没说爱皇帝的话,是因为她自己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那个夜晚,她直接就说了。
“愁深楚猿夜,梦断越鸡晨”,这一夜,两人盖着鸳鸯锦被,皇帝又像是睡,又像是醒,眼里所见,都是容妃小脸上小刷子一样阖着的睫毛,香浓而情暖。
永琪一直在和依博尔说皇帝和傅恒和他讨论的免赋税的事。最后结果是将直隶、山东、江苏浙江所过州县当年应征额赋蠲免十分之三,其中受灾敝收地区蠲免十分之五;把皇帝巡行驻跸之地姑苏、杭州,嘉兴,江宁及附近诸县当年应征的地丁银全部免除,待返程时,皇帝便会正式下旨。依博尔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受灾的地区不全免呢?永琪道:那是我给皇阿玛提的建议,皇阿玛本是说要全免。依博尔奇道:你?为什么?
永琪一笑,道:这样可以鼓励灾地全力自救,不懈怠,其实朝廷还会给灾区拨款,所以这赋税其实也就是朝廷的银子,羊毛出在羊身上,灾地自己的钱,朝廷是不会要的。但这样做,灾区的官和民都会有紧迫感,这样他们就会全力以赴。皇阿玛要灾民出河工也是一个道理。依博尔听完,拍手道:我明白了,阿哥真是聪明!这和官员的养廉银是一个道理。永琪道:嗯,如果不想官员贪污受贿,就应该让他们有足够的收入,再同时加大惩贪的力度,双管齐下。
当璎珞在医馆见到叶天士的时候,她立刻热泪盈眶。叶天士知道她为他母亲逝世而难过,于是郑重说道:璎珞姑娘,这医馆正是家母的心愿。璎珞见他的医馆地方宽敞,一应陈设物品俱为精品,点了点头,心知叶天士的俸禄在京官中虽不算高,但他得的皇帝赏赐比他的俸禄还多,而这医馆事实上是傅恒出资和找人和他一起全程张罗的,叶天士本不肯受,但傅恒说这是璎珞的意思,一定要他受着,他实在推辞不掉。叶天士本有一子留在嘉兴,由老母照顾,如今只得十二岁年纪,他的夫人和儿子在家里,没来医馆。
叶天士又给她把脉,问她服用偏方的感觉等,璎珞说她已不头晕,但心悸还是有。叶天士点点头,道:在好转说明方子有用,回去了就会好。璎珞笑道:我可舍不得叶大夫。叶天士道:姑娘放心,到时候我会去的。傅恒夫妇都十分惊喜,叶天士的意思是璎珞生产时他会专门回京,都放下了一头心事。医馆的病人络绎不绝,于是夫妇俩便告辞。叶天士又嘱咐了二人一些话,中心意思还是要璎珞小心,按照他在头胎时给她设定的那些原则,足月生产。
出来以后,璎珞感叹道:我明白叶大夫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宫里,他要为老百姓看病,为更多的人看病,宫里就皇上阿哥公主和一些娘娘,他们什么都有。我最喜欢闻药香,少爷,若是将来我们离开了朝堂,我要开药铺子,专做平民的生意,和叶大夫一样,帮助更多的人。傅恒莞尔道:在京城里就可以开。璎珞看着他,怎么自己没想到!于是又兴奋了两日,憧憬筹划回京开药铺子的事。傅恒见她心思转移,精神状态一天好似一天,放下心来。
这日,钱家的米行来了一个商妇,这商妇未到三十年纪,衣饰华贵,满头珠翠,一脸的精明,带着一个个子很高的英俊小厮,这小厮穿着黑色长袍,但也是名贵的缎子所制,系着黑色腰带。这两人一踏进米行,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伙计立刻上来招呼。这商妇大喇喇地道:我要见你家老板。伙计十分礼貌地道:夫人,我家老板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而且他今天也不在店里。
这商妇立刻示意那小厮,那小厮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那伙计吃了一惊,只听这商妇道:这是给你家老爷的请见礼。那伙计道:夫人请。却没有收银票,领着她和小厮去了后堂坐着,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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