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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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十分生气,前日便将永珹,傅森,还有汪由敦叫到乐安和书房,三人跪在下面。皇帝斥责永珹毫无宽悯之心,又不按章办事,致使满朝文武认为朝廷寡恩。永珹辩解道:程颢乃胡党,朝廷未将其问罪只是贬官,已是格外开恩,儿臣这么做并未有错,只不过是根据朝廷方针,震慑结党。

皇帝怒道:程颢已被贬官,你将官恤一事与胡忠藻案混为一谈,不明事理,而且小小年纪,苛酷薄情。永珹道:皇阿玛,言官之流说的话,您何必往心里去?朝廷不论做什么,他们都要唱反调!

皇帝更怒,离开座位,道:傅森,这就是你平日教导的?阿哥跟着你,竟学了这等骄扈纨绔之气,目中无人,可真是教得好啊!傅森浑身颤抖,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汪由敦劝道:皇上,四阿哥年轻,做事思虑不周,御史难免有微词,您已申斥了阿哥,阿哥回去想想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皇帝看着永珹,永珹心里不服,梗着脖子不说话。皇帝哼了一声,道:师苕,你作为吏部尚书,又是军机老臣,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阿哥的所作所为,是朝臣们看朝廷看朕的镜子,你不会不明白吧?你报给朕,可你早做什么去了?汪由敦头上冒汗,立刻伏在地上,道:皇上责备的是,是老臣的失职。

皇帝坐回案后,道:传朕旨意,程颢为官多年,谨慎清廉,今不幸亡故,朕深感悲悯,体念他高堂尤在,着依品级领官恤银子,并从三年延伸至五年,以助其家中度过难关。汪由敦立刻道:多谢皇上宽仁,老臣代程家上下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又道:你去看看,程家的子侄,若有聪颖勤奋者,酌情从优提拔。汪由敦立刻道:臣遵旨,待臣考查后,再向万岁复旨。皇帝又道:四阿哥永珹,闭门思过,上折待朕阅后再议。吏部尚书傅森,汪由敦教导无方,罚俸半年,吏部侍郎塔里按渎职论处,贬官三级,调去盛京守旧宫,以观后效。

这便是李玉说的,四阿哥身边的人全被罚了。弘昼和皇后自然后脚便知道了。

皇后昨日立刻将永珹叫来训诫,永珹心中十分愤懑,说道:胡忠藻一介穷儒,皇阿玛对他何等严厉,早年便说他性多狂悖,语多讥刺。鄂尔泰一死,便借胡为其父出殡,欲折去民房让道,族民不甘而告发他一事,接连说他以诗句讽刺皇阿玛,要卫哲治将他任广西学政时所出试题及与人唱和诗文揭发,并说他与鄂尔泰之侄甘肃巡抚鄂昌过从甚密,严行察办,只在最后将凌迟改为处斩,其实是借文字狱秋后算账,实因他是鄂尔泰的第一得意门生,人人看得明白。同时彻查并赐死了鄂昌。怎么儿子处理一个小小的程颢,他便如此小题大作!儿子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拉氏生气道:皇额娘说了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的事与程颢无关!你皇阿玛是不喜你不施恩,当堂讥讽言官,还不思悔改。永珹,你如今已是大人了,你是阿哥,在朝堂之上,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你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又要落人口实,被人诟病,你皇阿玛都是为了你好!

永珹还是满腹不甘,不言语。那拉氏道:阿里衮因此事也受到了你皇阿玛的申斥,说他有负皇恩,没有尽到教导之责,你想想,你连累了多少重臣!回去好好思过,给你皇阿玛好好写悔过折子。你跪安吧。永珹跪下叩头,然后出去了。

那拉氏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袁春望道:娘娘,四阿哥确实做得不妥,但皇上此番有点儿过于苛刻。那拉氏道:你懂什么?皇上这是对永珹给予厚望,才会如此失望。袁春望心想:弘历,瞧瞧你生的好儿子!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你还不知道他对容妃呢!口中却道:娘娘说的是,但愿四阿哥能想明白皇上和娘娘对他的苦心。那拉氏叹了口气,道:和亲王又有什么说的?袁春望道:他只说让娘娘放宽心,皇上教导儿子,娘娘不必想太多。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听说永琪在户部倒是谨慎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这一点,就比永珹强,人家年纪还小一岁。袁春望笑道:他之前在宫中被人欺负,又是庆妃那个胆小鬼养的,当然小心。那拉氏道:听说他喜上军务,亲近着傅恒。袁春望又道:他生性斯文,自然脑子上多花些功夫,傅恒也是谨小慎微,他一个样子也不奇怪。那拉氏想想,也觉得有理,道:本宫听说,他在课外练骑射是很用心的。

袁春望道:可惜那一副斯文样子,和皇上可不像。南巡的时候,皇上便说八旗将士不得沾染文人柔靡之气,要求恢复当年关外的勇猛,二十年的时候,就下发了明谕,要八旗力戒汉人习气,不准与汉人唱和往来,今年又远去塞外狩猎。您想想,奴才说的对不对?那拉氏一笑,道:果然有道理。看来,揣摩皇上的心思,本宫还真需要你这样一位能人。袁春望笑道:谢娘娘夸奖,娘娘过奖了,娘娘才是能人!奴才只知道效忠娘娘,为娘娘分忧!

庆妃好久未去武陵春色,所以并不知道四阿哥闭门思过之事,容妃原来也不知道。

因璎珞在月子中,傅恒看了容妃的信,便自己给她写了回信,并未告诉璎珞。夫妇二人自然极为宝贝这女孩儿,她果然长得十分像傅恒,简直和傅恒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只是线条柔美,小身子也很长,和福隆安才出生时一样,璎珞欣喜若狂。富察家女眷见后,大嫂又说她很像容音小时候,夫妇二人更加欢喜,只觉得愿望全部实现了,老夫人自也十分宝贝这个女孩儿,一直抱她。

皇帝回来后,傅恒便每日去勤政殿,只是下午回来的早,偶有晚面,在家里看折子都到深夜。他回来便在月子房里陪着璎珞,但不像去年那样睡在月子房里,而是睡在他和璎珞的卧房,因为璎珞在给姜姜喂奶,她夜里也要喂,所以姜姜和她一起睡。开始的时候,璎珞的奶不够,所以乳娘依然在喂,渐渐地璎珞身体恢复好些,乳娘便喂得少些。叶天士走时,除了补养身体的药膳,还开了下奶的汤水。

璎珞出月子这一天,傅恒下午回来后,见璎珞搬回了春泽寿,自是一番欣喜。璎珞好好沐浴过,正在给姜姜喂奶,乳娘和珍珠随侍在旁。傅恒进来后,璎珞便让乳娘退下,珍珠抿嘴一笑,伺候傅恒换了衣裳,也退了出去。傅恒坐到床上,将璎珞靠在自己怀里,看姜姜吃奶,屋里飘散着一股熟悉的奶香……

夫妇俩和女儿一起小憩了一觉,醒来已到晚饭时间。璎珞又给女儿喂奶,然后才交给乳娘。晚饭还是和海氏珍珠一起吃的,像去年一样,庆祝璎珞出月子。席间说起小全子,小全子自留在江宁办差,已过了半年,现在是腊月二十日,再过些日子,他便回来过年了。海氏说起永琪给自己写的家信,说他和三位女眷都相处融洽,感到很欣慰。又说他在户部的学差,收获颇多。傅恒便说永琪在骑射课和军务课上都成绩优秀,皇帝经常褒奖,说他成婚后更加稳重了。璎珞和海氏满面喜色,珍珠也向海氏道喜:姑奶奶可以放心了!

璎珞喝了不少三白酒,因为叶天士说可以催奶。后来趁傅恒和珍珠都不在,海氏便道:璎珞,我知道你宝贝姜姜,但你真的不怕分房吗?就不担心傅恒大人……璎珞一笑,道:我知道姐姐是关心我,姐姐放心吧。海氏见她满面喜色,虽然不明所以,但知道小夫妻两人十分的要好,于是也抿嘴一笑,道:好,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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