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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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戏们住在一处时本就无丫头服侍,顾沁自小自己照顾自己,十分能干,会讲苏州话,会做苏州菜,据容妃说,皇帝很喜欢她讲吴侬软语。顾沁因性格比较高傲,和其他嘻嘻哈哈的小戏们素日并不扎堆,不邀访客,璎珞又叫给她送米面菜货的小厮或丫头都只将东西放在她院门外面,这样事情会更隐秘,连海氏都一无所知。

之后,璎珞便请了茶师来教她烹茶,又找师傅教她识字写字等。傅恒知道璎珞的心思,要将顾沁调|教成书局里的姑娘那般,因她停不了为别人操心,经常笑她。璎珞便感叹:沉壁说过,皇上和沁官,就是吕洞宾和柳树精,皇上就是来度化她的。

三月下旬的亲蚕礼上,那拉氏又见到了魏璎珞,见她戴着那串黄绦翡翠碧玺记念朝珠,而一品命妇本该佩戴石青丝绦珊瑚五色记念朝珠。命妇里有不少窃窃私语,自又是说皇帝和纳兰夫人。那拉氏见璎珞对自己叩头行礼,脸上一派笑意吟吟,毫无怯惧,便知这是皇帝的赏赐,于是笑道:纳兰夫人果然服用了本宫的赏赐,傅恒大人乃大行皇后胞弟,常年为皇上和朝廷鞠躬尽瘁,纳兰夫人亦有大功于朝廷,是以本宫特别恩赏。璎珞便也一笑,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妇愧不敢当。命妇群里立刻再无声音。

那拉氏在心里暗喜,璎珞和皇帝这两个人确实够“亲热”,傅恒总是固辞皇帝的公开恩赏,而赏给魏璎珞的东西,从匾额、织机,以致这样逾制的穿戴挂件,昭然的“暗渡陈仓”,他就不敢说话了?又笑容妃和魏湄二人。

璎珞明白她的心思,心里想的却是沁官和皇帝。自太后与皇帝母子和好,璎珞也开始抄《白衣大悲五印|心陀罗尼经》,皇帝来听《女儿国》那天,开戏前便赐了她“仿金粟山藏经纸”。宋代的“金粟山藏经纸”,产于歙县,纸上有浓淡不一的斑纹,专供浙江海盐县金粟寺刊印藏经,故称金粟山藏经纸或金粟纸,此桑皮纸,因内外皆腊,表面光莹,专用于印制大藏经而知名。皇帝叫内务府仿制此纸的真正含义璎珞自然知道。她站在人群里,遥遥看着台上端坐的那拉氏,想着这两件事,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脸上笑意更浓。

回家后便将铜鎏金八臂观音座像换入佛龛里,观音通体褐色无光的皮肤和身上夸张的头冠耳环绶带及底座金光闪闪,眼帘下颌,眼睛微闭,手臂曼伸四方,仿佛在传达一种神秘之力,然后璎珞将御制描金云龙纹方红绢铺在神龛前的供桌上,那上面是皇帝过年时赐给傅恒和她的吉语,以满汉双语写着:韶华万年。按例,过年时皇帝会用此种红绢写上贺岁吉语颁赐给后妃、亲王、公爵或大臣作为祝贺之礼。

红绢边上也换上一对雅漆彩绘佛供,佛供以莲座托火焰型,火焰正中饰供品碗面,除边框为红色,均为黑色。莲座下饰红结。又将黄玉耳炉也换成古铜珊瑚钮耳炉,点上香。佛供摆放于佛像前,代替实物进行供奉,这对佛供和古铜耳炉都是傅恒从宫廷造办处拿回来的。

一边布置,一边想自己昨晚上又梦见先皇后娘娘,因为今天是亲蚕礼吧。她对自己说:璎珞,你要代我好好照顾傅恒,还有皇上……然后她自言自语地答道:是,娘娘放心。

这日傅恒回来给了她一对水晶瑞兽钮印章。每只印章都是整块水晶雕琢而成,其莹如水,其坚如玉,通彻透亮。平台上圆雕一瑞兽,钮高与台高相同,约一寸半。瑞兽雄浑威猛,前肢双双挺立,后肢坐卧,咧嘴露牙翘舌,双目微闭,须髯如戟,雄健浑穆。两章的瑞兽头左右相对,毛发或飘逸或耷垂,丝丝缕缕,密而不乱,灵动自然。璎珞以朱泥印之,见左兽印刻篆字“春花秋月傅恒璎珞”;右兽印刻篆字“小楼昨夜傅恒明蕙”。

璎珞知道这是傅恒定制的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她的生日就在四月初,只是因她的母亲生她而亡,还有她姐姐的事,她从来不过生日,心里欢喜,将它们放在白玉墨床上,将日里的事说了,一边铺纸画画,傅恒也一笑。她画完一丛绽放的橙黄色虞美人后,问傅恒用哪个印章,傅恒指指左兽,于是画上落款为朱印“春花秋月傅恒璎珞”。(注:“春花秋月”和“小楼昨夜”都是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里的词)

待魏湄知道十四阿哥的事,已是她怀孕满三个月后的事。她痛哭了好几日,说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庆妃容妃都陪着她,将皇帝当日的伤心和这么做的苦心一一讲给她听,魏湄点点头,道:我明白皇上,他是担心我。不要让皇上来见我,待我好些了再见,免得彼此伤心。

两人便劝慰魏湄,说她肚子里的定是阿哥,她抚着已微隆的小腹,含泪道:我会日日在菩萨面前装香,让我给皇上再生一个阿哥,教他不再伤心永璐。二人走后,李氏也泪流满面,跪在她面前告罪,说自己也奉旨一直瞒着主子,叫贵妃一定保重身子,这一胎定是阿哥。

魏湄叫李氏起来,说不关她的事,然后走到案边,继续临摹《幽兰图》。她明白,自己上次小产后,宫中从上到下都对她这一胎十分紧张,太医院每天早中晚都派太医来把脉,不说太后和皇帝,她不能让下面的人难做,加上出了永璐的事,人人心里更加害怕。李氏起身后走过来看她的画,啧啧称赞,说皇帝定然喜欢。魏湄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纸上……默默流泪好一阵,擦了泪,才另铺一张纸,重新画过,教李氏去叫瑞常在来瞧画。

皇帝要德保彻查并未发现异常。而德保之女因十四阿哥薨逝,还是没有被皇帝召幸,长日里除了学规矩,其实变成了魏湄的伴儿,两人甚是合得来,一起研习琴棋书画,颇有意趣。德保和亦禄也心情低落,但因令贵妃又怀有身孕,都和李氏一样,暗自希望她再生阿哥。

吴夫人和璎珞又被召入宫去过一次,两人亦好好宽慰了魏湄一番,吴夫人告诉令贵妃,吴敏如今亲近了皇帝,又结识了李氏,感谢她多年对魏湄的提点照顾,魏湄有今天,都是她的功劳。李氏对她很亲热,只说自己是沾了贵妃娘娘的光,绝不敢居功,之后李氏便奉贵妃之命,常悄悄趁回家时去吴家走动关照。

关于魏湄承袭原来的令妃身世一事,吴敏一家并不知情,而李氏由李玉交代,当时自是好好劝了魏湄,魏湄一要皇帝高兴,二也不能抗旨,只让皇帝允许自己在深宫中祭奠自己的生身父母。李氏和奕禄说,觉得皇帝就是为了办这件大事才将自己召入的储秀宫,夫妇二人自是一力促成此事。

只是璎珞未再去养心殿见皇帝,免人猜疑,因为皇帝现在会秘密上玉京园。皇帝来密会顾沁,无需知会玉京园,李玉有园子后角门的锁匙,这样皇帝就自在而随意,但事实上,皇帝来后,李玉和多罗都要歇在园子里,所以璎珞必然是会知道,每次璎珞都将存着的鼻烟壶亲自拿给李玉,比如碧玺三阳开泰鼻烟壶和全金雕龙纹鼻烟壶等等,都是造办处精品,只瞒着皇帝。如有需要,她可提前给皇帝写信,然后在园子里见面。

四月中这日,依博尔又去城南白家栅栏的集市,买了鱼和蛋,付了钱,一转身,和一个人撞在一起。这人是一个穿着布衣,却生得俊美英气的少年,两人脸都红了。依博尔急急就走,篮子里的几个鸡蛋震落出来,掉在地上摔碎了,溅得她裤管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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