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宫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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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朱怀孕,鄂家大喜,家信往来频繁。索夫人亲手做了男孩子的衣服送给她。但她的早孕反应很大,虽然没有当年的忻妃那么厉害,陶嬷嬷依然吓得睡不好觉。过了早期后,她还是不怎么能吃饭,永琪为她很是担忧,但她自己却十分欢喜,常常宽慰永琪,说自己很珍惜这个孩子。叶天士每半个月就要看诊一次,然后报给宫里。皇帝于是命叶天士夫妇带幼女搬来圆明园附近居住,就近照看,也是内务府的宅子。

叶天士的儿子叶奕章已二十岁,已成家,他还住在城里的叶宅,他的医术也颇好,在长春|药房和叶天士的两个弟子一起看诊。璎珞和蓉蓉都住在圆明园这边时,长安街药房便由爱莎看顾。璎珞于是在圆明园开了分店,叶天士在这里给人看病。但皇帝搬回京城后,各人随着搬回,叶天士自然也要搬回,于是又教叶天士的弟子去分店坐诊。

叶吴苏还未满四岁,在家里自是受宠,长得像父亲,圆脸盘大眼睛,但皮肤较黑,还是挺漂亮,璎珞觉得她才应该叫“小黑皮”。叶天士曾对璎珞说,发愁她将来嫁人。璎珞大笑,说苏苏很漂亮,叶大夫真是杞人忧天,而且,别人要知道她是“南阳先生”的千金,肯定得抢回家里去做儿媳……

六月也是赫朱怀孕的最后一个月,她几乎全部卧床。永琪更加忙碌,在家时间少,但一回家就日夜陪着她。生产也全程陪着,除了叶天士,太医院还派了四名太医,于六月二十日生了一个不到六斤的男孩,一切顺利,荣王府上下都大松了一口气。赫朱见永琪对自己关心备至,心病尽去,又说终于完了父母之恩。永琪抱着孩子,陪她一起向菩萨虔诚地还愿。

叶天士私下和璎珞海氏说,他极其担心小福晋大出血,好在没事。生子对她损耗很大,她产后的恶露也会持续较长的时间,还可能腰腹疼痛,月信失调,得慢慢调养。她若再生子恐有性命之忧,但她本有不足之症,不易得子,就没必要去说这话。璎珞才知道,赫朱怀孕时叶天士担了极大的心事。而赫朱的父亲鄂弼,于六月下旬升任四川总督,却未及赴任便于四日后猝逝,赫朱是到生子后三个月才知此事。皇帝惋惜之余,赠尚书衔,谥勤肃,入贤良祠,其母便从山西回京中鄂家,就近伴着女儿。

六月二十五日,弘昼的长子永瑛病故,这个孩子本来甚好,自今年初感染了伤寒,延请各地名医,好容易治愈后,身子却每况愈下,拖了几个月终于弃世,年仅十八岁。他已成亲并育有一子,弘昼夫妇算是略有安慰,他的媳妇自然悲痛欲绝,和亲王府真地办起了丧事。宫中派人吊唁,那拉氏也写信道哀。

七月十五日,皇帝大装,和弘昼一起,在正大光明殿监考恩科殿试。到了中午的时候,弘昼道:皇兄,您既然已将这届恩科阅卷交给了臣弟,您就放心回去吧!臣弟一定秉公处置。皇帝抬起头来,道:朕再看看。说着又看书。弘昼微笑道:这都过了用膳的时辰了,您何必在这里苦熬着呢。皇帝又抬起头来,道:不急。弘昼心里不痛快,道:皇兄这是怀疑臣弟会徇私舞弊?还是将那士子收为己用啊?一旁的李玉吃了一惊,看着弘昼。那些正答卷的士子也俱吃了一惊,但都不敢抬头看。

皇帝严肃地盯着弘昼,不说话,翻了他一眼,又顾自回去看书。答卷结束后,士子纷纷离开。皇帝放了书,摘下头上的朝冠,放在案上,道:你,是想要这顶帽子吗?弘昼吃了一惊,立刻跪下道:臣弟万万不敢!皇帝在上面温言道:不敢?冲你刚才那句话,朕就可以摘了你的脑袋。弘昼道:皇上,皇上,臣弟是一时失言,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又伏地叩首。

皇帝走下阶陛,站在他面前,道:你刚才的话,朕听清楚了,你是对朕有怨言,却又不敢说什么。朕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弘昼抬起头来,道:皇上,臣弟怎敢对您有怨言?您就算给臣弟一百个胆子,臣弟也不敢哪!皇帝一举手,道:起来。弘昼站起来,皇帝于是伸手给他整了整朝服,严肃地看着他,然后越过他,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在他后面,对他低声道:朕给你机会你不说,以后就永远别说了。然后翻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七月十五日,下值以后,傅恒在养心殿见了皇帝回来,又在军机处外面看见袁春望走过,袁春望看见他,站下来行礼,傲慢又不屑地道:傅恒大人。说着径自去了。傅恒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弘昼也从屋里出来了,傅恒便对他道:和亲王,皇上有明旨,严禁内廷太监与王公大臣往来,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军机重地,更非闲人可以踏足。

弘昼哼了一声,道:傅恒大人,恐怕你是误会了吧?我送给十二阿哥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袁总管奉他的命令,特意来致谢的。傅恒道:是不是误会,王爷心里明白。只要再让我撞见一次,只能秉公处置,还请王爷见谅。说着转身。

弘昼道:傅恒,你别以为你是军机之首,便有资格可以管我的事!本王可是皇上的亲兄弟!傅恒转身笑道:王爷这么说,倒像是心虚啊!弘昼道:我心虚什么?傅恒道:原先我还没有怀疑,可刚刚想想,承乾宫好像是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倒不像是送给十二阿哥,和亲王行事欲盖弥彰,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弘昼见他言语影射自己和皇后,竟然毫无顾忌,大怒道:放肆!说着一拳打向傅恒,傅恒一转身,避开了他的拳头。

弘昼怒极,继续拳脚相加,两个回合后,傅恒避开他,对他道:弘昼,在大内动手,你不要命了吗!弘昼叫道: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说着,挥拳上来又打。弘昼自然不是傅恒的对手,没几招,就被打翻在地。傅恒脚架在他肩上,正要踹他,忽然看见皇帝带着几个太监从那边宫门过来,便停了不动,弘昼起身,将他撂倒地上,傅恒捂着胸口,弘昼还要继续打他。只听皇帝沉声喝道:住手!

二人于是都停了手,一扫马蹄袖,双双跪在地上。弘昼道:皇上。傅恒道:奴才参见皇上。皇帝翻了一眼弘昼,走到傅恒面前,问道:伤势如何?傅恒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皇帝看着弘昼,道:弘昼,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弘昼分辨道:皇上,臣弟……傅恒忙道:皇上,和亲王与奴才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切磋两招罢了。说着又咳。

皇帝道:切磋?弘昼道:是臣弟过于鲁莽,险些伤了傅恒大人。皇帝看着他哼了一声,然后看着傅恒,道:切磋不去演武场,跑到这军机重地来了!傅恒,你身为军机之首,公然与人大打出手,朕要你罚饷半年,认罚吗?傅恒低头道:奴才认罚。皇帝再怒对弘昼道:你,随朕来!说着又翻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傅恒道:奴才恭送皇上!弘昼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皇帝带着弘昼回了养心殿,一进门便道:朕没有当众罚你,是顾及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然后向上一甩手,怒道:自己去宗人府领罚!弘昼道:皇兄,傅恒只是一个外人,可我呢,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我是你的亲手足啊!皇帝霍地转身,用手指着他道:早年侮辱讷亲,侮辱宗室,如今还敢跟军机重臣动手,如果不是朕的亲兄弟,朕怎能一次一次地容你?!弘昼叫道:皇兄!

皇帝生气地道:弘昼,你从小,从小在太后膝下长大,朕当你是一母同胞,委以重任,可是你呢,从前在和亲王府大办活丧,那都是小打小闹,这两年你竟敢邀请文武百官观礼,自己坐在棺上哈哈大笑,如此狂放不羁,任意妄为,你想告诉所有人,你心中藏着痛苦,藏着愤懑,藏着不平,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受了不公正的对待,是不是?皇帝越说越怒,用手指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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