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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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外把风的所谓贼人早已在受伏之时咬舌自尽死透了,此时被苏情指鹿为马反咬一口的温浓简直惊呆,百口莫辩叹为观止:“我何至于此?”

她得是天机子下凡,才能算准今日杨家会来抢亲,然后被郭常溪拦路的陆涟青捡回去,在人家四面埋伏戒备森严的王府里与贼人伙合,她能图啥??

温浓气得肺疼,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不信陆涟青想不透。

那厢刚削了一盏烛台,下人匆匆搬来新的补上。陆涟青浅倚降香黄檀木扶靠,慢条斯理抹完刀锋,徐徐抬眸,凌厉的眼刀更比刀光尤甚。甫一抬步,再是轻盈的步子,温浓都觉山崩地裂,格外瘆人。

并非心理作怪,温浓余光瞥见苏情抖得比她还要厉害,立刻平衡了。

闻风丧胆的信王殿下,谁人不怕?

才这么想,一双锦靴已经停在苏情眼前。

苏情弓身跪地不敢抬头,温浓却看见陆涟青手执刀柄,刀尖向下,五指一松便是刀光掠影,垂直落地的一瞬削断苏情耳颊的垂发,同时也在她耳颊一侧笔直划出深长的一道血痕。

咚一声,刀尖撞地,插穿铺置地面的薄毯,平躺地上。

刹那静谧,温浓傻眼,随着而来的是苏情粗重的呼吸,她下意识捂住血口,瑟缩颤抖得更加厉害:“主子饶命、饶命……”

宝刀再好,染血就废了。

陆涟青一改对这把短刀的怜惜之情,看也不再看一眼:“人是本王带回来的。”

他噙着浅笑,弥散出无比危险的气息:“依你之意,她若真是刺客,难道还是本王错了?”

“奴不敢、奴绝非此意呜呜……”苏情将头死死压低,生怕与他对视。渗血的伤口从指缝一滴又一滴挤出,可见锋芒极致,削肉见骨。

被敲晕的苏情本就是被强制弄醒拖到这里盘审的,她的衣服被温浓穿了,只能素布裹身,浑身滴水的模样惨无状,纤纤美人滴起血更是柔怜无依。

若非亲身经验,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温浓肯定同情她。

不知是否巧合,陆涟青抬眸,恰恰与她对上眼:“你可怜她?”

温浓立刻否认:“没有。”

也不知信是不信,也不知是否丢了凶器,陆涟青没像划苏情那样给她来一刀,容色淡淡地重新倒回扶靠上,几缕轻咳不经意从唇间溢出,他慢慢地缓:“那就说说,你‘何至于此’?”

温浓半天才反应过来陆涟青是在呼应她前面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干巴巴地咽口水:“民女认为,苏情姑娘说的不对。”

不去看情状凄苦的苏情,温浓深吸口气:“其一,殿下吩咐苏情姑娘领民女到玉池净身,并未要求贴身侍候。可苏情姑娘不顾婉拒纠缠不舍,随后她将民女拖入水中,民女一时急乱,这才狠心将她敲晕……”

说到‘敲晕’二字,心虚的温浓含糊带过,立刻表示:“其二,殿下只说烧了霞帔,苏情姑娘却将民女身上所着衣物一并收走,事后还不带任何替换的衣裳回来,导致事后民女见她昏迷不醒,生怕出事,着急出去寻人帮忙,这才借她衣裳跑出去。”

“民女离开玉池之后,发现门口有人,那人不知出来的是民女,开口一句就问‘人死透没有’。民女一听就怕了,当然反抗。事发之时大声呼救的还是民女呢,不信殿下可以求证王府侍卫,看他们当时听见的是谁的声音。”

“不是的、不是的!”苏情凄声哭泣:“阿浓姑娘是府上贵客,主子有吩咐,奴不敢怠慢,换了谁都会悉心相待认真侍候。是阿浓姑娘不领情,还无故将奴打晕——”

“奴随主子多年,主子应该很清楚奴的为人!自阜阳至京师,奴从不敢有一丝一毫行差踏错,奴从未做过任何背叛主子的事情。求主子明察,奴是冤枉的——”

温浓心下咯噔,这苏情怎么还是陆涟青从老巢带到京师的忠实老仆?论情怀打感情牌她一介半路杀出的小偻偻怎么比?

还是说,这是个误会?

若非苏情先咬她一口,温浓未必会反咬她。说到底苏情除了泡池的时候‘热情’了些,其他时候并无过份出格的举动,饶是拖她下水那一下,貌似也不能断定苏情意图谋害她……

再者当时把风的人也没喊谁的名字,万一同伙另有其人,只是在动手之前就被搅黄了呢?

万一真只是个误会呢?

温浓有点不敢想,犹豫再三,这时侍女进屋奉茶,香雾袅袅。陆涟青拨动茶芯,细细品茗:“有其一、有其二,没有其三?”

苏情面无血色,弱柳之姿摇摇欲坠,十指掺在地上死死扣住薄毡的线苏。

“有……”温浓心中一叹,闭眼收心:“其三,民女出身平常、微不出众。没有太多见识,亦无过人能耐,论不该有谋如斯,更不及殿下才智无双。倘若民女真是什么刺客,究竟应该如何做到计无一失,方可取信于殿下?”

从杨家抢亲到途遇陆涟青,中间牵涉太多人,这意味着有太多变数,饶是再如何神机妙算的人也绝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殿下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定不可能误判刺客。”温浓深深吸气:“因此不是殿下错了,是苏情姑娘说的不对。”

陆涟青盯着盏盖的青荷,沿着杯盏刮圈的指腹停顿,浅浅勾唇,化作一抹意犹不明的笑:“你听?枉你自诩追随多年,却不如一个外人懂事。”

“不是的、不是……”苏情神色恐慌:“主子请听奴解释……”

“既是追随多年,就该懂得本王不喜只会找借口的人。”陆涟青搁下茶盏,语气平伏,不带一丝波动:“本王还留你何用?”

苏情双目无光,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弯躬的背渐渐下驼,垂下掩面的手臂,鲜血染红她的指心,一点一滴。

温浓被她垂手落下的动作所吸引,没由来的,注意力集中在原本静静躺在苏情腿边的短刀上。

血染薄毡,葱指轻弹,温浓眉心一跳,胸口难以自抑地剧烈怦动,潜伏的危机强烈地占据她的大脑,就在此时苏情竟抓刀暴起,如狼似虎向陆涟青袭去!

距离太近,无武无防陆涟青根本没有反应,再厉害的王府侍卫也救驾不及。温浓这样想着,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动起来,可她又一次忘了崴伤的脚,躬身扑前磕绊在地,抓不住人、来不及了!

脑中灵光一闪,温浓没有犹豫,将那枚收在怀里的腰佩奋力掷了出去,正中苏情后脑心——!

苏情后边没长眼,根本无法闪避!她被温浓这一掷,后脑重击,半身重重向前坠倒,手中利器笔直扎在正前方的地板砖,离陆涟青的靴面仅在毫厘偏差。

倒地的苏情错愕万分,就连正首上方的陆涟青亦露出凝滞之色。一切发生得太快,形势扭转得更加突然,眨眼功夫苏情已经失去至关重要的刺杀良机!

黑影叠现,弹指瞬间收走苏情手里的刀,纷拥而至的王府侍卫持剑来护,将她重重包围。

事成定局,受制的苏情长发散乱,狼狈不堪地伏倒在地,只能发出不甘的忿鸣。

反观陆涟青,他面色平静,偶有咳嗽自薄唇溢出,一声两声,渐渐化作笑,张狂放肆,笑不自抑:“你看……”

“本王给你机会,你还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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