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沈君阳心里想自己今年也还差两岁才到不惑之年呢,那平阳侯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不过这门亲事确实诱人,但沈君阳倒也不是那用女儿的幸福去攀富结贵的人,便又问道:“这平阳侯人品如何?可靠吗?”
“瞧老爷问的,是不信任妾身吗,”刘氏故意板了脸说,“我娘家的弟妹,难不成还会害了芷姐儿不成?我知道老爷心疼自己闺女,可这亲事确实是极好的。那平阳侯丧了夫人也没没接着再娶,可见是个重情义的。再说我娘家弟妹和他有亲戚关系,有她照看着还有什么不妥的?老爷也知道三姐儿那性子,和气清淡着,倒显得少年老成,要真找个小的倒合不来了,和这平阳侯不正合适吗?”
沈君阳沉吟了一会:“你说的倒也是,只是那边意愿如何,看得上我们家姐儿吗?”
“要是没谱我还敢跟老爷提?”刘氏嗔道,“只待老爷一点头人家就来提亲啦。”
“只是我听说那平阳侯长子都已经十二三岁了,芷姐儿嫁过去会不会尴尬啊?”
“芷姐儿性子端庄,有什么可尴尬的,我道老爷就是想的太多,光怕自己的闺女受了委屈。有鸢儿在宫里做着娘娘,又有谁敢苛待咱家女儿了?”刘氏说道。
“行吧,虽说平阳侯是续弦,可这亲事终究算咱家高攀了,你给芷姐儿多备些嫁妆,也别让人家将咱家看轻了。”沈君阳说道。
“好的老爷,妾身省的了。”刘氏眼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
“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沈君阳犹豫了一下说道。
“老爷说。”
“你知道我爹去得早,全靠老太太一人将我和弟弟拉扯长大。”
刘氏心里微微有些奇怪:“老爷怎么说起来这个了?”
沈君阳偏过头看向她:“当年爹有个知交好友,和爹拜了把子兄弟的那种,两人一同在书院读书,家里又住得近,因此关系极好。曾经还开玩笑说如果两家得了孩子,就定下来亲事。可未曾想,我和贺大哥都是男孩,之后得了松明也是男子。”
刘氏心下更奇怪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后来我爹去世,也全靠他家帮衬我和寡母,我和贺大哥也是自小的好友,也曾笑语过以后要结儿女亲家。可惜贺大哥身体一直不好,”沈君阳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后来我进京赶考,他也是因为身体耽搁了,好在嫂子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这么些年忙,我也一直未曾回去瞧他。”
“后来没两年贺大哥就去世了,我还曾回去参加了丧事,后来嫂子染了病也撒手离去。可是未曾想,贺大哥的长子也继承到了父亲的病根,也在三年前过世了,连子嗣都未曾留下。”沈君阳的脸上显出了些愧疚,“前几年我都在浔州,也不知道这码子事。”
刘氏心里没什么感觉,可还是顺着沈君阳的意思说:“这一家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在贺大哥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刚及束发之年,前些日子特意来拜会了我。这几年他因家里事端多也没能好好念书,只能再等两年参加秋闱了。听他说,自从大哥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寡嫂将他拉扯长大,他们一家倒也算过得殷实,这不,在京城买了套宅子,要举家搬来京城,请我帮忙想进静淞书院好好念书。”
“这对老爷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刘氏笑着说吗,“这孩子倒有上进心。”
“是呀,”沈君阳说,“这几年是我疏忽了,既然他来了京城,我自然是要好好帮衬他的,那孩子我瞧也是个聪慧上进的。今日我跟太太说这些,是要跟太太商量件事。”
刘氏见终于进了正题,忙问道:“何事?”
“我看那贺瑾瑜那孩子也是个肯上进的,再加上之间本就有约定,虽是玩笑话吧,可依着贺家这光景也找不到什么好媳妇儿,所以我想把盈姐儿许给他。”沈君阳开口说道。
刘氏一听心里乐了,要沈画盈嫁给一个穷秀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她又不好表现出来,故作为难地说:“老爷也说了贺家过得并不是多如意,盈姐儿又是个娇生惯养的,老爷这下不怕自己的闺女受委屈了?”
沈画盈自从上次丢了丑之后便生了气,不再来沈君阳跟前拍马屁亲近,沈君阳也算是看清了这个女儿的本性,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讨好,全是为了得他的好处便有些心灰意冷。沈君阳冷哼一声说:“再娇生惯养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再说贺家哪里差了,虽然瑾瑜现下还未有功名,可只要她肯吃苦,有我帮衬着,以后的日子又能差去哪了?再说贺家也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她又是个懒散的,我看这亲事再好不过了。”
刘氏只是假意表现出为沈画盈着想的样子,又哪里是真的这么想了?听沈君阳这么一说,刘氏便知这事儿沈君阳已经下了决心,想必是十拿九稳的了,于是自然乐见其成:“想必这事儿老爷也不好跟姐儿提,就让妾身去跟她们说吧。”
沈君阳颇有点感激地说:“难为太太这么细心了。”
刘氏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妾身为老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若是四姐儿有气,叫她照着妾身来撒就是了,老爷是一家之主,妾身定是什么委屈都不舍得叫老爷受的。”
沈君阳皱皱眉:“她若不愿,你就拿出来家法对她!父母是一心为她着想,怎么还能不识抬举了呢。”
听沈君阳这般说,刘氏更加得意了,刚才她主动揽下事也是为了借机羞辱沈画盈,这下得了沈君阳的准话,就算真闹出来点什么动静也不怕了。
“不过上门提亲的事都得缓一缓,”沈君阳不放心又叮嘱说,“现下景王刚去世,还是不要太闹腾了的好。”
“妾身省的了,妾身先去和两个姐儿说,待过一段时间,再让我弟妹给平阳侯转述来上门提亲。”
沈君阳点点头:“待亲事一定,就寻个时机将两个姐儿都嫁过去吧。还有蕊姐儿,也就比盈姐儿小了几个月,我知道你属意你弟弟家的哥儿,蕊姐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事儿你作主就成了。”
刘氏听沈君阳这么说,心头竟然沁出一丝甜意来,看着沈君阳虽染风霜但依旧儒雅俊秀的脸,刘氏只觉得心底痒痒的,连带着语气都甜腻了起来:“难为老爷这么信任妾身,妾身一定会把事儿办好的。等蕊姐儿的亲事一定,棠姐儿也快了,看来这段时间咱家都有的忙了。”
说起棠姐儿,沈君阳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棠姐儿还小,她的事不用急,先把这几个姐儿的事忙完再说吧。还有明秋,也该相看合适的姑娘了,这小子一向不成器,我看也没有什么读书的心思,倒是最近在捣鼓古玩什么的,真是败坏门风!”
刘氏心里又是一乐,这眼见着沈君阳越来越厌恶沈明秋,她只跟着幸灾乐祸,只是一想到徐姨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心情又不觉阴郁起来,只是在沈君阳面前依旧面色不动:“秋哥儿既没有那读书的心思,老爷又何必为难他?”
沈君阳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看儿子现在一个个的现状不觉心累:“修哥儿虽然是个上进的,可...秋哥儿又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不忧心呢?”
刘氏听沈君阳这语气,知道他虽然嘴上不明说,但心里头实际上是埋怨着明修的,她不由得也暗怪儿子不争气,怎么没随了沈君阳的好脑子,如今虽然在都察院任着职却也看着没什么前途。这么想着,她语气也染上了两丝怨毒:“老爷不还有一个小儿子了嘛,好好教导他就是了。”
沈君阳敏锐地察觉到刘氏话中的怨毒,很快地便打住了话题:“行了,今儿个我也累了,歇息吧。”
刘氏见沈君阳又没有跟她行房事的念头,很是凶狠地瞪了一眼沈君阳瞌上双眼的儒雅面容才闭上眼。想到马上就可以去羞辱沈画盈,将这几个庶女玩转得团团转,刘氏心情又好了起来。不论怎么样,她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那些贱人生的,终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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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刘氏就把沈画芷和沈画盈分别叫去,向她们说了亲事的事。听闻沈画盈在刘氏那里又哭又闹,被刘氏命嬷嬷狠狠打了几板子才被抬回来。徐姨娘心疼女儿,挺着个大肚子来看女儿,却被守在沈画盈门口的嬷嬷给赶了回去。从此沈画盈就被严厉地看管在房中,由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嬷嬷教规矩,沈画盈只要不听话那嬷嬷就发狠打她,半点都不容情。
沈画芷那里也来了一个镇日板着脸的嬷嬷,教她规矩。不过沈画芷为人一直很有分寸,那嬷嬷想挑事倒也找不到什么由头,因此相较于沈画盈那边的鬼哭狼嚎,沈画芷过得还是很平顺的。
没事的时候便去找沈画棠闲谈一二,沈画盈不能出门,没有她在院子里阴阳怪气地添堵,姐妹俩都过得甚是自在。这转眼便入了冬,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也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四处都被裹上了一层银白。沈画棠和沈画芷姐妹二人围着暖炉坐在屋里看窗外的雪景,暖炉都是刘氏那屋里用旧了的才送到她们这里,而且数量上也不到应有的份例。不过两个小姊妹相伴着说话,倒也知足常乐。
“姐姐真信太太有这么好心啊?”沈画棠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侯爷虽是续弦,可我听说平阳侯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依照太太对姐姐的成见,怎么会放任姐姐嫁到权势之家呢?”
沈画芷思索着点点头:“对,太太虽表面上更厌恶四妹妹,但其实最厌恶的是我。对于这件事,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思索呢,她应该最怕我有权有势了还找她麻烦才对。”
沈画棠知道,沈画芷虽然表面不说,但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亲娘的死和对刘氏的恨。刘氏也一直对画芷有种戒备和畏惧,这次主动给画芷找这么显贵的亲事,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若跟她说刘氏主动改邪归正了,那她还不如直接相信母猪可以上树了来得更实在些。
“这景王殿下去世了也有几个月了,京城里议亲的也都开始准备起来了。听闻平阳侯府将聘礼都送来了呢。”沈画芷托腮沉吟道,“可我总不能无端去向父亲说太太居心不轨吧,父亲只会说我不懂事的。”
沈画棠在听到“景王”两字的时候脸微微一僵,但她很快便掩盖了过去,接口说:“那姐姐想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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