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到了子时,徐姨娘才折腾着生下了一个小猫一样瘦弱的男孩儿,沈君阳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边就传出了徐姨娘断气的消息。
“听说是孩子拖的时间太长,活生生把徐姨娘给折腾死了,”秋水小声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最后那孩子还是硬生生地被从下面拽出来的,听说也是一身的病,拍了几下都哭不出声。”
沈画棠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古时候女人的命运就是这么惨,年老色衰,想要拖住男人就得想方设法地生孩子,可医疗坏境这么差,生个孩子就殒了命的比比皆是。
“那徐姨娘身子虽近来愈发地不好,可这一去也确实诡异,”秋水又说,“那边都在传言是太太私底下动了手脚,上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滑胎也是太太做的。这不,那孩子被送去殷姨娘那里养了,这不明摆着老爷不信任太太吗?”
沈君阳只怕早就厌恶至极了刘氏吧,只是碍于刘氏的身份地位不得不忍。沈画棠心里想着,这刘氏也是不自知,一旦让沈君阳得了机会,又岂能让她好过?这沈君阳从小出身贫寒,没一般富家子弟那么心思简单,不见得不知女人间的那些阴私事儿。
只是一个姨娘的死终究也没在沈家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徐姨娘被早早地下了葬,沈画盈得到消息回了家一趟,在徐姨娘房里待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事儿一过便入了春,沈画棠也到了及笄之龄。听闻刘氏和南安侯府一同定下了沈画蕊的婚事。因为刘氏心疼小女儿不忍她太早出门,还再过上个快一年才出嫁。
也不知道沈画盈是因为亲娘死了有所收敛,还是那老东西对自己的心思淡了些,这些日子倒是没再上门来为难自己。不过沈画棠还是小心谨慎地过着日子,尽量躲得离沈画盈沈画蕊两个祖宗远远的。
小明川也即将参加童试,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读书,倒也没大有时间往她这里来了。
容昕然倒是来找了她几次,听说她那新嫂嫂把他们家搅得乌烟瘴气的,说起来容昕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听说你家四哥儿四姐儿的姨娘去世了啊?”容昕然状似是不经意地问。
沈画棠点点头:“自打徐姨娘去世之后,四哥哥更是不怎么归家了,父亲也懒得管他。”
容昕然俏脸一红:“他不好好读书,忙着捣鼓什么呢?”
“听说是在外面弄了古玩铺子,我这个四哥哥呀,一贯是有几分经商头脑的。”沈画棠若无其事地说道,“就在那条金河街上,表姐若是去那边逛逛,说不定能碰见他。”
容昕然闹了个大红脸,也不再提这件事。
容昕然走后,秋水好奇地问沈画棠:“这表姑娘名声再不好也是嫡出的,姑娘这样撮合她和四少爷也不怕出事?”
沈画棠叹了一口气:“我是瞧着他们俩彼此都有意,而且我那四哥哥虽然爱玩了一些,但为人还是可以的,也不学着那些纨绔子弟弄那些风流韵事,随着年纪大了也稳重勤快了许多。你不也说他偷偷在外头做生意做的还不错么,若他真肯好好干,以后也可以富足自在地自立门户,不会叫表姐受了什么委屈。”
“可若表姑娘真嫁了四少爷,这身份上也不好听,四少爷是庶出的也就算了,还弄些老爷最讨厌的铜臭之事,”秋水有些不安地说,“表姑娘这般好的一个人,是不是太...”
沈画棠打断她说:“你觉得姨妈还在乎这些吗,然表姐出了这档子事,表哥又娶了个厉害媳妇闹得鸡飞狗跳。只要表姐能幸福,婚事如何姨妈已经不在乎了,关键是看四哥哥值不值得托付了。”
“刚才妙语姐姐又出门了,虽嘴上说着不在意,心底到底还是在意的吧,”秋水闷闷不乐地说道,“可婢子怎么劝她都不听,非要等到姑娘出嫁再作打算。”
“是我耽误她了,”沈画棠也有点恹恹地说,“妙语这性子倔,不过估计我的亲事也快定下来了吧。”
秋水忧心忡忡地说:“希望姑娘能落个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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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云鹤自打得了翰林院的差事后,就整日泡在翰林院里埋头苦干,每天都到很晚才回家。罗月婵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却常常镇日不得见丈夫。容云鹤常常从翰林院回来之后,怕吵醒罗月婵,就直接去了偏房歇息。
这一日容云鹤照例披星戴月地回来,打发了伺候的丫鬟,刚进了偏房的门,就瞧见罗月婵穿着流素缎锦衣,外面随便披了件铁锈红绣香菊对襟长衫,正坐在一把紫檀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容云鹤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还未睡?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罗月婵口鼻重重一声冷哼,“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还在这里坐不得了?”
容云鹤看到她尖酸刻薄的面容只觉得厌烦,他自小便讨厌蛮不讲理的女子,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公事繁杂,我怕吵到你才没回去歇息,你就不必等我了。”
“呵,”罗月婵站起身来,朝容云鹤走过来,“你那芝麻大的小官又有什么好忙的了,瞧瞧瞧瞧,你这一身的酒气,也是公事繁杂所致了?”
容云鹤根本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只不过是同僚聚在一起吃了饭。”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罗月婵杏目一瞪说道,“你这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我怎么了?”容云鹤皱皱眉头说道。
“我看你是想着你那沈家七表妹才这个样子的吧!”罗月婵冷笑着说,“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那些脏污事儿。”
容云鹤终于生起气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呵?”罗月婵又冷笑,“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每次提到她你都一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的样子,但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了么?你们之间的事儿,还有你的那些小心思,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容云鹤强吸了一口气,缓缓说:“我和沈七妹妹就是表兄妹的关系,又哪有什么别的了?你不是不喜我提别的女子么,我不提还是错了?”
“你没错,你是没错,”罗月婵毫不避让地回视着他说,“可你天天这般对我是为何!新婚燕尔,本是两情相好的时候,你却天天这么晚才回家,谁知你又不是因为那沈家七姑娘去喝闷酒了?”
“罗月婵!你不要无中生有好不好!”容云鹤忍无可忍地吼道,“我今儿真的只是同僚在一起用饭,便喝了些酒,你做什么非要往旁人身上扯?”
“旁人?”罗月婵又狠狠冷笑,“我瞧着她在你心里不是旁人吧,若不是觉得我厉害,你是不是还要把她娶进来,镇日同她温香软玉抵死缠绵,把我这个正房太太当死了一样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容云鹤深吸一口气,转身欲走,“天色也晚了,你既然想歇在这里就歇吧。”
“你给我站住!”罗月婵不顾体面地一把拽住他,“平日我折腾出再大的动静你都理也不理,可为何一提起她你就如此敏感?你就是心里有她,你不要不承认!”
“罗月婵,我娶的是你!”容云鹤猛然回过头来说,“是我平日里待你不够好吗,我敬你重你,就连你闹得母亲妹妹不开心我也是向着你的。我知晓你身份贵重,凡事都让你三分。可你为何还要这样妄自揣测横生是非胡搅蛮缠!”
“是,你是待我不错,闺里的姐妹都羡慕我嫁了一个这般俊美出息的好夫君,”罗月婵突然好像退却了凌厉,眼中有哀戚浅浅浮现出来,“可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我可以充耳不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去打听,去探知你的过去。我是在逼你,可我也同时是在逼自己。”
容云鹤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她也是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她的肩头:“月婵,为何要想这么多呢,这世间这么多对夫妻,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你是我亲自求来的妻子,我自然会一直好好对你的。”
“可你心里有旁人!”罗月婵一把挥开他的手说,“我忍受不了每日和我相敬如宾的夫君,心里有旁人!我忍不了!”
容云鹤表情也冷了下来:“我说了这都是你自己的胡乱猜测而已,什么旁人,都是你自个的疑心病。行了,天也不早了,快些睡下吧,我去书房睡。”
容云鹤不待她回答,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罗月婵看着他石青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口,目光里的怨毒愈发地深重起来:你死不承认不就是想保护她么?我偏偏要叫你不如意,我要你看着,你拼命保护的人到底是怎样遭人践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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