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房相如哼了一声,挑眉反问道,“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官场最忌讳议论宫闱之事。风气难得由浊便清,应该好好反省的人是他!此事臣是无所谓,可公主名誉,当如何?”
漱鸢知道房相如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什么废卷子,官场大忌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只不过就说了一句,房相如就误会了不少,对结果搞得对她也有点没好气。
她微微松开来些,朝车外昂了昂下巴,道,“你去废吧,去喊吧。最好闹到考场上去,叫所有人都看出来,关于我和你交往甚密的传言,你自己都此地无疑三百两了。”
房相如被她这么不轻不重地一说,听得愣愣的,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他真是气糊涂了,一时间居然都没控制好情绪,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他有些颓丧,无奈地靠在车板上沉沉闭目,“臣失礼了。”
“你有什么失礼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替我担心。其实我也很替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在父亲那里说什么。”
漱鸢在这种时候倒是很冷静,她沉了片刻,等房相如平静几分后,才缓缓继续道,“其实,将此事传进宫中的另有其人。宁九龄与我说,他当日是和……和宋洵说起过的。我想,定是宋洵将此事又传到了在国子监做事的那些内官耳中,然后有人又告诉了元公公,他又告诉了父亲。”
房相如皱眉,“宋洵?” 他见漱鸢点点头,没有否认,不禁心里有些乱了起来,“宋洵为何要做这种事……”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闭口不提了,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想,可有有些不想承认。若是宋洵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还是因为公主和他的事情……
其实,自从上次他和宋洵在府中吵了一架之后,宋洵就变得有些说出不来的奇怪……
房相如有些想不通,宋洵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他真的喜欢李漱鸢,也该知道,这样的传闻对她的名誉来说有多么的不好。
漱鸢自己其实也是忐忑不定的,她见房相如神色不大好,于是喃喃道,“眼下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或许他,也是无心说的?”
她才不觉得宋洵是无心的,只是怕房相如太重情义,不敢相信义子会如此。
宰相想起宋洵,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如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说着,五指握在一起将她的手包在掌中,按了按,“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她一听,果然如猜测的那般,当即心里不大乐意了,皱眉道,“你要和我分手?”
宰相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说,要小心为上。若是以后事情越演越烈,说宰相与公主有染,甚至,有更不堪的话传出来,臣身为男子,自然无事,可公主呢?你可是贵主啊,怎能忍受那些齐东野语。”
漱鸢听罢,一声发笑,说房相这话就错了,“那是齐东野语吗?你我差不多该做的都做了,怎么还能说传言是荒唐无根据的齐东野语呢。”
房相啧了一下唇,听得直皱眉,叹道,“公主这个时候还在说笑!”
他真是替她担心,在看她这副任人评说,脸皮很厚的模样,真是叫他更气不打一处来。
房相如很想训她几句,可又有点不忍心,于是改口温声道,“臣也不是说不见,只是要谨慎的好。像上次,在中书省那次……”
说着,他想起旖旎无限的画面和那日的缱绻,不由得心猛然一跳,闷闷道,“像那次的事情,未免太冒险。以后,断断不可了!也尽量少来中书省为好……”
漱鸢脸不红心不跳地笑了笑,道,“我倒是想了个好办法。不如,我以后多找几位郎君陪我出去,招摇过市,看那些人还怎么传。”
房相如唇角抬了抬,哂笑一声,“声东击西、避实就虚,好一个围魏救赵。不过那样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怕是传言更不堪了!”
说着,他伸手将她往身前轻轻一揽,低声垂眸道,“公主这是想救我还是想报复我?”
漱鸢忽然贴近他的脸,视线在他近在眼前的唇上打转,低笑道,“当然想是救你,可你要是不打算见我了,我也要报复报复。”
房相如有些气恼,“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你要是这样,以后我半个月也不会见你一次!”
漱鸢冲他颔首,笑着反击道,“那且试试,到底是谁先忍不住。”
房相如一听,他这一通吓唬完了,可她也没有再软声温言地退让,自己不由得先失了底气,虚声哼道,“差点就中了公主的计策。怕是公主正有此意,趁机渔络一下年轻男色。这怎么行,臣可得看好点。”
漱鸢听得神色欣然,咯咯笑道,“那你可得看紧了,别叫人把我追了去。”
说着,她离他越来越近,总算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房相如本来是肃着脸的,结果被她轻轻一吻,总算绷不住了,淡淡笑了一下,无奈道,“才说完的话,又忘了。”
“那有什么。这是车里,外头看不见。”
她说着,脑袋往他肩头依靠过去,抬手环上他的腰,好好地依偎一番。大概是有了上次那么亲密的初次之后,两人身体上的信任感有多了很多,也亲近了很多,连拥抱都变得更叫人沉醉。
可还是要分开,此地也不宜久留。
房相如当然也舍不得说道别,可既然作为年长些的人,自然要成熟沉稳些,不能和她一样,是孩子脾气。两人温存一会儿,所以他只好先开口了,“那,臣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臣那些话,你可得记住了。”
漱鸢点点头,“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会多加留意的。还有宋洵,你也要注意些。至于宋九龄…….”她故意顿了顿,然后轻笑道,“我以后和他少说话,总可以了吧。”
房相如当然早看出来了宋九龄对她的喜欢,可还不知道居然为了她连婚都推了。他神色总算释然一些,淡淡道,“那就好。想来臣与公主再见之日,就是千秋节了。”
漱鸢伸手算了算,“还有十几日。”
房相如说是,“那时候,今年的科举也就出了结果了。以后,臣也不会太忙,得了时机,自然会陪你的。”
漱鸢笑着说好。
“那臣真的走了?” 房相如又试探道,然后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指尖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漱鸢偏过头,蹭了蹭他微微粗糙的手掌,道,“你去吧。”
房相如见她没有再挽留,心里稍稍有点落寞,可他也不能赖着,只得环袖拜了一下,从车里出去了。
等到走到半路才想起来,离别前他应该低头也吻她一下的,可惜,就这么错过了。他后知后觉,有些浅浅悔意,可随后意识到自己这些胡思乱想之后,赶紧摇了摇头,往宰相府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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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秋天,长安城的天也变得格外通透高远,枫叶荻花烂漫了御庭园,正是一个好时节。
九月十六。千秋节。皇帝于含元殿受群臣朝贺。
天子生辰,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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