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下次再亲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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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凤卿修长的身形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树叶掠到大门前,笑眯眯地往晏凌挥了挥手:“下次我一定会亲你的,这次就不了,我中午吃了一盘大蒜,怕熏着你。”

晏凌啼笑皆非,她大步流星地跑上前想逮住萧凤卿狠命揍一顿,熟料一出门,萧凤卿早就脚底抹油溜了,连影子都找不见。

晏凌冷冷一哼:“没皮没脸的家伙,我要真是那只女鬼,早晚吸干你的血。”

想到刚刚被萧凤卿耍弄的画面,晏凌挠了挠发烧的面颊,转身朝韶年苑的方向去了。

晏凌离开不久,萧凤卿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廊柱一侧,他抱臂斜倚着柱子,深邃的眸色如同浓黑月潭,所有翻涌的波涛都尽数吞没。

……

碧空如洗,夏风徐徐。

澎德堂庭院中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四周声息全无,三两内侍在树下用丝网将蝉黏走。

气氛本该一片安好,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愤怒恐慌的吼声骤然划破了空气里流荡的安宁。

“滚!萧胤,你给朕滚!滚!”

守在卧房门外的邢公公和单公公对视一眼,同时一叹,尔后面色晦暗地入屋服侍。

打开房门,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惶恐的建文帝,他似乎是从龙榻上滚下来了,身上的寝衣衣带松散,瓷枕在脚踏边跌了粉碎,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邢公公快步走过去搀扶起浑浑噩噩的建文帝:“皇上,您有没有哪儿磕着?”

建文帝对邢公公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抖着手拉住邢公公,高声道:“去,去把朱厂臣给朕叫来,马上!”

邢公公忙不迭应声而退。

单公公适时地沏来一杯安神茶递给建文帝:“皇上,皇后嘱咐过奴才,让奴才给你随时备着。”

建文帝魂不守舍地接过安神茶,一双手仍旧颤动不止,往日犀利的眸子此刻仿若覆上了一层死灰,脸色白得像被石墨压过。

“小全子。”建文帝叫了声单公公旧时的名字,他看着屋外摇晃的树叶,不知想起什么,眸色闪烁不定:“你相信人死后真有鬼魂吗?”

单公公目光一闪,笑了笑:“奴才是不信的,这人死如灯灭,驱壳都不在了,魂魄又往哪儿安放?依奴才看,所谓的鬼魂一说,那就是坊间人云亦云的迷信罢了。百姓们有的或许是真受鬼魂困扰,但皇上是真命天子,那些腌臜东西岂敢靠近皇上?”

建文帝微微凝眸,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仿佛是风暴过境后的大海,翻卷着汹涌海波。

他又梦见了萧胤,那个阴魂不散的萧胤已经在梦中纠缠了他十多年!

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他还不肯消停?

就算萧胤心有不甘迟迟不肯去投胎又如何,如今的天下之主是他萧鹤笙,而萧胤不过是史书上的乱臣贼子,遗臭万年受万人唾骂!

建文帝暴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捧着茶碗的双手也慢慢变得镇定,他面沉如水,冷声道:“你说的是,世上哪儿来的鬼魂,全是一些别有祸心的鼠辈在浑水摸鱼。”

单公公不疾不徐地拾起建文帝摔碎的瓷枕,脸上挂着一抹恭敬的笑:“皇上,朱督主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些烦心事便交给他处理吧,黄真人新炼的丹药又要送来了。”

“你说得对,朱厂臣是朕的左膀右臂,除了裳儿,就数他最合朕的心意,只要是交给朱厂臣的事,没他办不到的。”建文帝眼睛一亮:“黄真人可愿来山庄?朕还有长生之道要请他指点迷津。”

“回皇上,黄真人说他在外自在惯了,更何况,他最近又新研究了一种炼丹的方子,只等成品出炉就给您送来。”

建文帝感慨道:“还是你们几个对朕忠心。”

话落,邢公公就领着朱桓进来了。

单公公垂眸,静静恭立到一侧。

朱桓恭谨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建文帝一看到朱桓便立时落下了心头大石,主动走下脚踏迎过去扶起他:“厂臣,有件事困扰了朕很久,朕想交由你去做。”

朱桓淡声道:“可是卧佛寺的事?”

建文帝点点头:“还是厂臣最了解朕的心意。”

“月余前,骊京天降惊雷,当夜就劈裂了卧佛寺的金佛像,在那佛像倒塌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把红缨三叉戟!”

建文帝话音一顿,锐目中迸发一丝森然寒意:“朕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说不定萧胤还有同党藏匿在骊京等着兴风作浪,朕希望你能尽快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一门心思惦记的都是萧胤鬼魂作祟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章敏莲母子的死。

朱桓垂头,隐去了唇角的嘲讽:“请皇上放心,微臣已着手调查这件事,相信罪魁祸首很快就能抓到。”

建文帝面色稍霁,转念想到梦境所见,他眼底浮现了一团团化不开的阴霾:“朕这些年时常梦到萧胤,都说时间能叫人忘却很多事,可不管过去多少年,你把萧胤的头颅送来给朕过目的那个场景,朕始终记忆犹新。”

“萧胤毕竟是跟在朕身边长大的,当年下旨伐北的时候,朕亦是于心不忍,有过诸多犹疑,还叮嘱你尽量留活口。谁知道萧胤毫不感激朕的留情,反而试图起兵造反,朕杀他满门,也是迫于无奈,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不能在朕的手上分崩离析。”

朱桓面上故作动容,心中却在无声冷笑。

当初建文帝早就想除掉萧胤,可是始终找不到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理由。

若非他和晏云裳以兵权设局,又在北境埋下眼线里应外合,萧胤也不会中计从而把屠刀递给建文帝。

“皇上太仁慈了。”朱桓目露唏嘘,作势轻叹道:“倘若镇北王当年没有拥兵自重,皇上也不会忍痛大义灭亲。这天下本就属于皇上,镇北王虽然是您的弟弟,可他也不能什么东西都觊觎,凡事总该有限度。皇上,时过境迁,您就不必自责了,您为镇北王一家做的已然够多,镇北王屡次入梦侵扰皇上,许是仍不甘您当年的决定。”

“他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建文帝冷哼,眸光冰凉如雪:“朕把他们一家三口的灵位都放进了太庙,真要计较,镇北王妃死前失节,她根本没资格冠上萧姓。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朕忍着弄脏太庙的恶心大发慈悲地迁进去,她做鬼都得对朕三拜九叩!”

单公公缩肩佝腰地站着,存在感极小。

听着建文帝滔滔不绝的怨愤,他微垂的眼眸底下有寒光倏忽而逝。

朱桓温声安抚建文帝:“皇上别为那些琐事操心了,既然是出来避暑的,那就好生享受,一切事宜都有微臣替皇上分忧。”

建文帝怒意略平,再次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起,几朵阴云在万里晴空飘然而至。

随着天边闷雷声声,预示着又有一场雷阵雨即将来临。

……

韶年苑内,晏凌端坐在正厅,姿态雍容大气。

大概是等的久了,她缓缓靠在太师椅上,顺手端起手边的茶碗,也不喝,纤细的手指夹起盖碗,一下一下拨着茶汤表面的茶叶。

绿萝与紫苎分别立于两侧,神色复杂。

绿荞疾步跨进门槛,她瞥一眼跪在厅中央的白芷,俯身在晏凌耳边轻声道:“王妃,衣柜里少了一件主腰,奴婢在白芷屋内找到了。”

闻言,晏凌轻轻一笑,挑起眼稍扫向面如金纸的白芷:“何为白眼狼,我今儿算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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