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可以为了我不开后宫吗(2 / 2)

加入书签

萧凤卿听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杭州,嘴里美味的烤鱼渐失了味道,他阒黑深沉的眼眸投向晏凌,意有所指:“你很喜欢杭州。”

“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晏凌不假思索,她眺望着天边的明月,加了一句:“也是我的家。”

“家?”不知基于何种心态,萧凤卿的语气有些生硬,故意绵里藏针地刺晏凌的心:“你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张知府纵然对你再好,可他一个人也堵不了张家全部的嘴,相信你暗地里遭了不少白眼吧?你真正的家在骊京,我明白你对卫国公抱有心结,但他这段日子是如何袒护你的,所有人有目共睹。”

“晏凌,卫国公拿一腔真心待你,你却依然把他摒弃在了你心门之外。”萧凤卿侧目而视,夜色沉淀在他眸底,晏凌看不见里头的波云诡谲,他凉声道:“你这样未免太无情了。”

晏凌平静道:“这是两码事,他是我爹,我也已经放下了对他的芥蒂,可我对骊京并没有归属感。”

萧凤卿没什么温度地笑,他心情不太好,加上晏凌的话不中听,遂反唇相讥:“杭州就有归属感?仰人鼻息地活着,成天跟一帮汗津津的臭男人刀口舔血,进出的地方不是衙门就是义庄,到了十七岁还没嫁出去成了老姑娘,被人明里暗里嘲笑身世不堪,你喜欢?”

最后一个字落下,晏凌放下荷叶,毅然起身便走。

走得头也不回,义无反顾,步履凌乱又坚决。

萧凤卿双腿支地,身子前倾,双肘撑在腿上,纹丝不动,眼底翻腾着汹涌的黑浪。

耳闻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的眸光愈加阴沉清寒,面容凝冷欲滴,垂落膝头的双手也渐渐紧攥成拳。

……

山谷无声,怪石嶙峋,星月照路。

晏凌甩手拨开重重芦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黑夜无垠茫茫无际,她明亮的凤眼却如同被大雪冻住的寒星,锃亮得惊人。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坚定,面无表情,但呼住的气息反而是热的,体内像有人纵了一把火,烧得她四肢百骸都仿若被熊熊烈火包围。

男人刺心的字字句句仍旧言犹在耳,晏凌紧抿着唇,沉寂心底已久的伤疤又渗出了血。

从小到大,她承受过无数冷眼、听过许多不怀好意的挖苦,可随着年岁增长,她已经能百毒不侵,任凭别人说多难听的话,她都可容忍。

这次不一样,因为羞辱她的人是萧凤卿,她觉得更难释怀,也更加难堪。

那个人的脾性,宛如变化多端的夏季,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雷雨交加,他对她忽冷忽热,全凭心情,她根本捉摸不透,也不愿意迎合。

晏凌沉着脸,经过花绒飘飞的那一排合欢树,遍地落花在她脚下蔓延出一条小路。

身后骤然有疾风簌簌撞在她后背,紧接着,一只修洁有力的大手不容反抗地擒住了她玲珑肩头。

晏凌面无波澜,毫不犹豫就横掌为刀反身朝后削去,身后的人矮身避过,眼明手快地捉住了她那只纤弱的手腕。

“我没放话,谁允许你离开了?”

夜光中,萧凤卿神色冷然,一语双关。

晏凌冷言相向:“脚在我自己身上,我去哪里还需要和你报备?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拜过堂,你的名字上了我萧家玉牒,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你说我是谁?”萧凤卿歪头笑,双眸沉黑,唇边勾起的一抹弧度邪肆又寒凉:“你要是健忘,那我而今也可以用些特殊的法子帮你想起来。”

说着,萧凤卿突然揽住晏凌的腰,将她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挤压向自己这一方。

“不知羞耻!除了强取豪夺你还会什么?”晏凌气结,本能地抬脚踹往萧凤卿的下盘。

萧凤卿本来只是作势震慑一下晏凌,见状,他气定神闲地松开晏凌的腕子,捏住晏凌的脚踝把她朝身前一拖,嘲笑:“每次都用这招,能不能有点新意?”

晏凌冷冽一笑:“我还有别的招数。”

话音未落,晏凌遽然在萧凤卿怀中蹦起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冲萧凤卿迎面扑去,萧凤卿猝不及防被晏凌的额头砸了面门。

“嘶。”萧凤卿捂住鼻子,连连后退两步,鼻骨又酸又痛,他一开口,就想掉眼泪。

“要么做太监,要么毁容,找死。”晏凌冷哼一声,面罩寒霜地转头就走。

萧凤卿瓮声瓮气地喊:“你给我回来!”

晏凌听若不闻。

萧凤卿咬牙:“晏凌,你再不回头会后悔的!”

晏凌左耳进右耳出。

萧凤卿深吸一口气:“你若再不回头,信不信我休了你?!”

晏凌的步伐越来越快,似重投林原的兔子。

一朵毛绒绒的合欢花飘飘荡荡地在萧凤卿眼前晃过,它的孤寂衬得气急败坏的某人越发形单影只。

萧凤卿低低咒骂了一句,随后大步流星地跑上前再次扯住晏凌。

晏凌不耐烦与萧凤卿纠缠,直接揉身开打。

萧凤卿早料到晏凌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几乎在她挥拳砸来的那一瞬就如狐影飞兔一般掠到一边,晏凌憋了一肚子火,当下也不急着离开,飞身腾跃到萧凤卿面前交起手来。

两个人赤手空拳都没有武器,但身侧恰好有一大片芦苇荡,于是不约而同地拔了一根坚硬的芦苇杆充当剑器过招。

又一回合打平之后,晏凌手执芦苇杆猛然旋身刺向萧凤卿的腰部,萧凤卿灵敏应变,错身闪躲,两人擦肩而过的霎那,交汇的目光都迸射出雪亮的荧芒。

枝头堆簇的合欢花被他们的内力所伤,纷纷扬扬地飘落,夜风卷起轻盈的绒花,形成艳丽花雨飘洒,层层叠叠地铺成了纷繁花毯。

这是晏凌第一次和萧凤卿比剑,他的剑法就如同他这个人,诡谲多变变幻莫测,又兼刚柔并济,急缓交错,甚至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气。

晏凌自认是刀剑双才,结果在萧凤卿的剑下依然很吃力,她学武功从来不偏爱花哨的,学的招式都是大开大合,直取敌人咽喉。

然则萧凤卿不同,他的剑招极其漂亮,行云流水中又带着摧枯拉朽的杀气,即使不用快准狠的杀招,亦能在云卷云舒之间淡定自若地收割性命。

萧凤卿悠游自得地挑开晏凌刺去的一击,戏谑道:“阿凌,你这功夫学的不到家啊。”

晏凌面色清冷,定定心神,灵巧地绕过萧凤卿的攻势,斜刺里缠住萧凤卿的芦苇杆企图勾走,结果萧凤卿顺势朝前俯身,趁此机会在晏凌的面上啄一口:“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卑鄙小人!”晏凌气堵,芦苇杆的尖端倏然撩起地上那片似锦繁花,足尖划过半圆,借着倏忽掠来的风势,以内力将碎花打成一道风潮袭向萧凤卿。

萧凤卿立刻举臂格挡,挟带劲力的花潮尽数扑到他身上,饶是他事先有了抵御的准备,此刻依旧感觉面部有阵阵刺痛。

晏凌乘胜追击,纵身跃起递来凌厉剑招,萧凤卿直接弃了被折断的芦苇杆,徒手迎上晏凌。

掌风的劲力如雷霆万钧,晏凌临危不乱,不慌不忙地见招拆招,柔软的花毯在两人脚底仿若流沙移动,又过了十多招,晏凌渐渐心焦,瞧准萧凤卿的一个空门,想也不想就刺过去。

晏凌其实知道自己赢不了萧凤卿,她跟萧凤卿比试是为了出心中的恶气,就算赢不了他,能在他身上开一道口子也是好的,所以这最后一击,晏凌没留任何余地。

本以为萧凤卿能轻而易举地躲过,没成想,萧凤卿在闪身之际又折回来,居然硬生生接了这一刺,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

晏凌收势不及,芦苇杆尖锐的顶端在萧凤卿俊秀的面庞划下一条血印,只差一点点就把眼睛戳瞎了。

漫天花雨从头顶飘飘然落下,两人双肩堆满了细骨伶仃的花骨朵,晏凌注视着萧凤卿。

萧凤卿身姿如松地站着,墨发翻飞,中衣依然大敞,他眼眸晶亮,笑若春风:“阿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如今可消气了?”

明明该是剑拔弩张,此情此景,却愣是营造出一种岁月缱绻葳蕤生香的柔情氛围。

“犯贱。”晏凌冷冷地盯了萧凤卿一眼,她手心发烫,扔开芦苇杆,抬步便走。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讨心仪女子的欢心,怎么算作犯贱了?”萧凤卿不怒反笑:“晏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正乐呵着。”

晏凌恍若未闻,迎着花雨徐步安行。

萧凤卿等了一会儿,见她实在没回眸的打算,干脆腾空离地,运转轻功赶到了晏凌前头。

晏凌止步,不辨息怒地晲着他。

“做什么?”

“想和你在一起。”萧凤卿微微一笑,猛地搂住晏凌朝合欢树飞掠而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