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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若发现自己在分神,屡屡被她的同桌拉扯注意力。
早上几乎所有课上,姜云圻没在听讲。
看杂志、漫画、玩psp,带耳机听歌,他还有一个随身听。
下午,姜云圻似乎才收了心。
转着圆珠笔,一边翻书一边做题,然而依旧没听讲,是高三的数学。
超前学习?难怪懒得听讲。
“栗若,这道题选什么?”
讲台上,地理老师倏然点名。
栗若迟疑站起身,掀了掀唇。
偷偷观察左方同桌,压根不知道地理老师问得哪题。
一只圆珠笔就蓦地探了过来,点了点她的地理讲题——
尼罗河下游沉积物主要来源地的降水特点为:
a.降水季节性强,年降水量大/b.降水季节性强,年降水量小/c.降水季节分配均匀,年降水量大/d.降水季节分配均匀,年降水量小
还好,题目很简单。
栗若一眼掠过题干,轻松作答:“a。”
“很好,答对了,你坐下。”
地理老师转身板书,随口絮叨:“大家要向栗若同学学习,不偏科,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照样好好学习……”
耳边的夸赞只使得栗若愈发心虚。
就听见耳边飘来低声揶揄:“厉害,随便看眼都能答对。”
栗若偏头看他。
姜云圻头也没抬,转动着手里的圆珠笔,做题。仿佛这声揶揄是错觉。
栗若不由反驳:“你更厉害,一心二用。”
姜云圻唇角扬了扬,转头瞥一眼她:“你不也是么?”
一句反击。
背后的潜台词,他早就悉知她的偷窥。
仿佛一个被抓个现行的贼,栗若感到几分窘然,飞快收回视线。
校门外的公交站台前,姜云圻又碰到栗若。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机举着便利本记英语单词。大家都在笑闹闲聊,只有她安静站在候车人群之外,仿佛与世界隔绝。
公交车到站,等车的学生们蜂拥而上。
下晚自习后,放学,这是每晚的末班车。
等人群陆续涌入公车,栗若最后才上车,车厢内已经没有了位置。
她往靠近后车门走,抓着拉环站定,然后垂下眼睑,依旧旁若无人地默记单词。
姜云圻在她身后刷卡上车。
于是下意识观察栗若,然而他发现,她一路上都在利用碎片化时间来温习单词,直到到站下车。
到站地点,和他同一站。
姜云圻垂眼看手中的ipone 3g,在qq群里又确认了一遍。胜平路,是这个地址没错。
手机塞回帽衫口袋,下车。
这一站下的人不多,就他和栗若。
公交车到站,等待车门打开的时候,姜云圻身旁站着的大妈,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姜云圻心生狐疑,发消息问:晓东哥,你发的地址没错吧?
叫晓东哥的人秒回:没错啊。
群里的老皮插话:是这地儿没错,不过多少年了,应该发生了不少变化。你下车,具体怎么走,我给你指路。
老皮是青阳本地人,酒吧老板,第一家酒吧开在青阳,九几年从这里发家的。
这是一个摇滚同好群,人不多,几乎都是摇滚老炮儿。除了姜云圻这个年轻人。姜云圻和他们没有见过面,严格意思上,只能算是网友。
姜云圻按照老皮的指示,一路低头留神手机。
稀里糊涂间,眼一抬,就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栋筒子楼外。
这是非常老式的筒子楼了,看起来有些年头。
墙面斑驳,破而旧,灯火黯淡。楼梯露天,在室外盘虬交错。
长长的公共走廊对着天井,晾满各家各户的衣服,市井生活气足。然而天井上空,电线杂乱,遮蔽了半截路灯的光,以至于显得死气沉沉。
姜云圻看到了栗若的身影,就像一帧电影慢镜头,她正走在露天楼梯上。
穿过公共走廊,直至某个楼道转角不见。
姜云圻意识过来,她应该是住在这里。
手机震动两下,姜云圻看群内消息。
老皮:前方看到一片筒子楼了吗?穿过天井,走到底。
老皮:出来,过个马路,对面就是我第一家酒吧。你去了报我的名,有人招呼你。
姜云圻依照指示,行出筒子楼。马路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稍顿片刻。
的确是有一条马路,正中却挖了深坑,围着深蓝色塑料围墙,写着道路施工中。
修着路,围墙阻拦,丝毫过不去。应该需要从别的地方改道。
姜云圻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十点半了。
太晚了,思忖片刻,他决定改天再找。
沿原路返回,再次回到天井。
此刻的一楼这一层,稀稀拉拉亮起红色灯光,看起来诡异的暧昧。
深夜十点过后的筒子楼,启动它默许的潜规则。
多了些徘徊的男人,叼着烟站在天井打量这片红光区,神色各异。或心虚匆匆,或猎奇玩味,或习以为常。
“吱呀”一声,东边一家的门拉开,走出几个女人,浓妆艳抹,只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
女人们拥促着一个梳大背头的中年男人。
暧昧红光打在中年男人油腻的脸上,他摆了摆手:“操!走了走了,没劲儿。”
女人娇嗔:“嗨呀,不是停电就是停水,烦死了!”
姜云圻收回视线,打算穿过天井,回下车的公交站时,凑过来一张脸。
大背头挤眉弄眼,啧声搭话:“小弟弟来玩儿?”
话音刚落,就传来女人们的咯咯笑声。
仿佛盘丝洞里的妖精,围上来时,一个女人揽住他的手臂,勾着眼,用软腻的嗓音笑问:“小弟弟,要不要做spa啊,马杀鸡。”
“呸,停水了,干洗啊。”有女人啐了口笑骂,“饥不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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