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_115(1 / 2)
陆先生看他满脸不情愿的模样,胡子微翘,冷哼了一声:“这些天就没看过我教你的东西吧?自己挑韵,可知用什么韵么?”
崔燮回过神来,微微叹气:“送别诗自然情致幽咽感伤,用平水韵就是尤部。”
他对着白纸憋了半天,照搬格律,也凑合着憋出了一首:“坐见堂前燕,亲离子啁啁。思同流水逝,梦向滇南游。寄语沧江柳,休缠洱海舟。虽言思骨肉,未敢忘君忧。”
陆先生看他作诗时的脸色,下笔的速度,便知道他这些日子进益也不怎么大,不由得摇了摇头。
好容易等到他撂了笔,拿过诗一看,倒是把韵找准了,但颈联对仗不够工整,句子音律也不够活泼,后三句都是二二一的节拍顺下来的。非要在这诗里勉强挑点好处,就是后半阙的诗意有所转折,没有一味写私情小意,而是点出了宁愿忍受骨肉分别之苦,也要为国效力的想法。
他先教崔燮的是应制的五言律诗,既有“应制”二字,自然是要以忠君爱国为重,词章节律都可以再调*教。
总之……他在蒋县令面前夸崔燮立意高,这点倒没夸错。
陆先生捏着鼻子给他画了两个圈,然后就开始挑刺:首联后句就犯了鹤膝的毛病,“子”字前后都是平声字;颔联的“流水”对“滇南”对得不工整,流字也是尤部的,犯了小韵的毛病,而“梦向滇南游”一句又是三脚韵,不算工整;颈联的“沧江”与“洱海”又对得太刻意……
他把诗打回去,怒其不争地说:“作诗要从心发情,看你这诗直是敷衍之作,根本读不出什么父子情深来。也不知你这一天都去干什么了,神魂都不在家里……诗情不说,文字不通的先给我改过来。”
崔燮虽叫他骂了一顿,但想起之前在谢家悠哉游哉的时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什么思念、难过的情思。他也不为难自己,只把先生圈出的错处改了,提笔工工整整地重写了一首:“坐见堂前燕,亲离子叹愁。思乘双翼逝,梦寄宦船游。故语沧江柳,休缠洱海舟。天伦诚可贵,未敢忘国忧。”
感情是没有了,尽力唱个高调吧。
第101章
陆举人看了看他新改的诗, 与前作比较, 那股思君报国的慷慨之气更强了。至于思亲之情……用了个“叹愁”,把平仄找准了, 也能表现心中怀思父心的心绪。颔联那句“思同流水逝”改作“思乘双翼逝”, 与上句幼燕思亲连的更紧密了, “梦寄宦游船”的梦字,也点出了父子魂梦相依的深情。
改了后意境更浑脱, 诗中有兴有赋, 又能由父子亲情写到君臣大义,点出君恩深于私情的意思, 也算是首中平之作了。
只是读起来还欠声律变化, 有些僵硬。陆举人又读了一遍, 给他细讲了讲:“你这诗里用的上去二音太多,入音不足,所以读起来有种一拍到底,缺少变化之感。平仄四声中, 平声舒长, 仄声短促, 仄声中上、去、入又各有不同。去声与平声同属扬声,出气悠远,上、入二声则属抑声,气息短促。平声过多则读之气长而过缓,仄声过多则气促而峻峭。”
他指着那句“梦寄宦船游”说:“这句前面连用了三个去声字,后又连着两个阳平, 扬之太过,不像对句的口气。下句‘故语沧江柳’后也是上去二声交替着用,上声虽然 调促,但与入声还是不同:上声上转,入声下注,更有抑止词音舒扬之势之用。我从全文读来,竟只一个翼字是入声,平声与去声太多,扬之又扬,就显得口气僵硬了。若将连用去声的地方改成‘上去入’三声轮转,语调才更丰富活泼。”
崔燮这两天还觉得自己平仄、粘对、对仗都搞得挺好了,叫陆先生这么一点拨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老远呢。
写诗不光看天份,还得背熟了韵表,看来人家乾隆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陆举人看他一副又敬畏又感慨的神气,脸上露出几分赞许的笑意:“知道自己做的不足就好。现在要求你严苛,是因为咱们中原官话里听不出平仄,不似南人,作出诗听着哪里切促拗口就能顺手补救。咱们作诗,则要先熟习韵部,用的字属于哪一声、哪一韵,写出来就要心里有数,这才能写出人所共赏的佳句。”
崔燮肃然拱手:“弟子明白。”
陆先生又道:“声韵虽然严苛,可也不能以韵害词,所以后人又想出了许多拗救之法——有几种是可救可不救的;有几种是要在本句几补救的;还有出句孤平、孤仄,要在对句补救的,统有个‘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的说法。不过你现在连四声八病都还没记准,若就教你拗救之法,你用韵就更随意了。总得先学了最森严的,慢慢放宽,将来走得远了也不失正体。”
明白,这就像他从前学画画时先学素描、2B笔基础,长大了就能画美人图一样。
陆举人见他确实领悟到自己的深意,没有贪图简便的念头,心下暗暗点头,只是脸色还是那么严厉,沉声说:“写诗也在练习。你就掌握了诗法律格律,平常碰也不碰它,只等着那天触动灵机再写,那定是一辈子也等不到的。我体谅你学业辛苦,不强求你一日写出几篇,但你凡见着什么异事新景,自己都要写出一首,月底交我批阅。”
什么异事新景……他天天在国子监待着,不是听讲就是复讲,早晚回家时天都是黑的,能有什么灵感?
也就是初一十五能出门松泛松泛罢了,可这种事不想写进日记里交给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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