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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外的霍格莫德村无疑是所有学生都期望前往的地方。
不论是蜜蜂公爵的糖果,三条扫帚的黄油啤酒,还是佐科笑话店里千奇百怪的恶作剧产品,都成了所有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事情。
弗雷德与乔治早在我刚刚升入三年级的时候便和我大肆宣传过霍格莫德的黄油啤酒,在他们口中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它更加美味可口——而我的室友阿曼达的说辞与他们惊奇地一致。我甚至怀疑过这种啤酒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魔药,好让人说出这一套传销说词来。
前往霍格莫德的表格早在刚刚开学的时候便发放了下来。我在拿到它的那一天便登上了西塔楼,把这封需要签名的表格寄给了我的父亲。
至于我的父亲,他对此当然毫无怨言——一张签好名的表格隔天便出现在了我的早餐餐桌上面,附赠的还有一小袋子金加隆。
“你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阿曼达在目睹了那只猫头鹰砸下一袋子金灿灿的金加隆之后在一旁忍不住出声赞叹道。“你发财了,西德利亚!”
我不得不承认阿曼达这句话的正确性——各种意义上的。我有一位世界上最好的父亲,而这位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寄来的包裹确确实实让我发财了。
等待的日子过得有条不紊,习惯了四年霍格沃兹生活的我已经能够熟练地应付各种日常琐事——包括怎么将换毛期的艾拉打理妥当——那只绿眼睛的黑猫。我一度想将它的名字命名为“艾比”,只是在艾比盖尔极力反对之下只好作罢。
而我则像是先前对韦斯莱双胞胎所说的那样开始为了那种不知名的魔药忙碌起来,熬制这种魔药耗费了我所有的课余时间。而图书馆与那间废弃的盥洗室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
韦斯莱双胞胎终日忙着魁地奇训练,我奇异的作息时间没能和他们重合——甚至就连周三晚上的那仅有的会面也总是因为我太过于劳累而不了了之,以至于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说上话。
而我熬制的魔药从清澈转为浑浊,绝音鸟的羽毛与火灰蛇蛋的交互作用弥漫出一股奇怪的气味儿,称不上难闻,却也不像是以往魔药透出的阵阵清香。
一直到十月份的末尾,这种味道也没有一丝一毫要改变的意思。
我很想给我的父亲写一封信再次向他询问一些有关于药材使用的事情,毕竟他对此还是小有成就——但一想到上次通信后他的那句“你喜欢韦斯莱吗?”我拿起的笔便又迟迟没能落下去。
“你喜欢韦斯莱吗?”
这个声音在我脑海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儿,像是一颗石子掉进了平静无波的湖里,一下子激起层层涟漪。而这声音也像是要故意为难我一般不断扩大,不断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不讨厌他们。”我这么想到。“一点也不讨厌他们。”
“你喜欢韦斯莱吗?”
“我当然喜欢他们。”我这么和我自己说道。“他们是了不起的朋友。我当然喜欢。”
可是你明明知道他用的词是“crush”,西德利亚,而不是简简单单的“like”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逼着自己把目光转回面前的纸上——这张羊皮纸已经滴滴答答地落上了墨水,上面星星点点的墨痕爬满了纸张。
——我再次浪费了一张纸。
我带着些赌气的意思将笔丢回了它应该在的地方,而后整个人瘫倒在了图书馆的桌子上面。手边重叠摆放着的几本书籍挡住了从窗外透进来的太阳光。
我就这么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臂弯里面呆了好几分钟,直到我感受到空气逐渐稀薄起来时,把头抬起来这种事情才迟迟地撞进了我的脑子里面。
“或许我应该到西塔楼上去坐坐。”
这个想法和空气一起击中了我。
我不知道这样一个地方究竟为什么会闯入我的脑子——实际上,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过了,就连艾比盖尔似乎也放弃了那里。
更何况她应该忙着准备魁地奇比赛,即使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接触过魁地奇了。
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十月末尾的霍格沃兹一如既往地起了秋风,落叶随着风悠然飘过庭院,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面。总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庭院里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我独自一个人穿过走廊,朝着西塔楼走过去。
爬上西塔楼的时候,时间大概已经过了五点。我听见钟楼的声音在远处慢悠悠地响了五下——这个时间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塔楼上昏暗的烛光还照亮着阶梯。
我踏上了最后一级阶梯,转入了这间充满猫头鹰的塔楼里面。
即使我大胆地假设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是不会有人到西塔楼上来的——毕竟晚宴将至,不论如何西塔楼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
但事实上,我想我大概是个不速之客。
转入塔楼的那一瞬间我便意识到塔楼里面已经有了其他人。一盏点着火的烛灯静静地放在地上,随着时不时掠过的风摇摆几下。
在烛光的照射下,我看见塔楼的中心地方落满了猫头鹰——毛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猫头鹰围成了一圈儿,叽叽喳喳地抢食着什么东西。
而在那群猫头鹰的中间坐着一个围着夸张围巾的人——即使烛光将它染色,但并不难看出它原本的深紫色来——它长得有些厉害,即使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儿,却还是一直垂落到了地上,划开两种色彩。
“艾比盖尔?”
那个身影没有反应。
“弗洛伦斯。”
半晌之后我听见了艾比盖尔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大,像是极力在掩盖自己的疲惫一般,无精打采的。
“你不打算去万圣节晚宴吗?”
“万圣节??”我呆滞地脱口问道,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节日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什么万圣节?你是说今天?”
她还是没有回头:“那么你也没去霍格莫德?”
霍格莫德!
我再次有了大梦初醒的感觉——霍格莫德,万圣节前夕,我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我就说为什么图书馆里面这么清净——霍格莫德!
“没去。”我只好这么回答道。“你也不打算去晚宴吗?”
这回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走到在她的身边坐下,余光瞥见她手中握着半块吃剩的面包——而她有一下没一下掰下丢在地上的给猫头鹰的吃食则是这些面包屑。
“魁地奇怎么样?”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只是急急忙忙一眼,便又把脸转了回去,将手里的面包再次掰了一小块丢在地上。一只白色的猫头鹰立刻上前去啄,它的同伴们蜂拥而至。
“我退出了。”
她轻轻说道,在无数拍打翅膀的声音里面依旧格外坚定。
“退出?”我愣了一下。“可是为什么——”
“因为太无聊了。”她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太无聊了。”
我一时没能想出对应的说辞——沉默一下子便笼罩在了我们之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她有些烦躁地将手里剩余的一小块面包丢到了猫头鹰群里面去,而后猛的站起了身子。
“我要到宴会上去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一起来吗?”
“和你一起坐到拉文克劳的桌子上去吗?”我问道。
“你高兴就好。”
“那么成交。”我从地上站起来,追上她离开塔楼的身影,在她身侧自顾自地说个不停。“我希望有南瓜派和浓汤——你说呢?”
她没有搭话。
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我们到达礼堂——我在走入礼堂前刻意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塞入我的口袋里面,即使我随后便意识到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嘈杂的大厅里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试着混进拉文克劳长桌的格兰芬多姑娘。
“啊,艾比盖尔!”我听见一个女声在人群中响起,而后便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把她带过来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张清秀的亚洲面孔——那是乔瑟琳,毫无疑问的。
“林——我没记错吧?”我尴尬地冲她笑了笑,即使这姑娘像是根本没听一般将我按在了椅子上,快速地从桌子上拿了一块小蛋糕递给我。
“乔瑟琳。”她纠正道。“乔瑟琳,不是林——那是我的姓,但是这么叫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愉快的说完,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边,还不忘转过脸去和身旁的短发姑娘讲话:“多吃点胡萝卜,克丽丝——这次他们做得绝对好吃,我敢打包票……”
我的加入似乎没有带来任何的不同——每个人都专注着盘子里的食物,只有我身边的乔瑟琳亢奋地说个不停。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克丽丝则被她逗得格格直笑,好几次连手里的叉子也拿不稳。
我又低下头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不论是哪一样都像是先前做的那样可口。
有几次我抬起头偷偷看坐在我身边的艾比盖尔,可是没有一次她给予我她的目光——没有一次。以至于一直到晚餐结束,我和艾比盖尔也没有再说上一句话。
晚餐结束后我们面前的盘子一如既往地消失不见。乔瑟琳眼疾手快地拿了杯红茶,一边喝一边拉着我的手和我絮絮叨叨地讲话。
“所以我和她说,你得把你的朋友带过来。”她说着,喝了口茶水,像是品味到了世间美味一样砸了咂嘴。“太美好了——”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赞赏什么,于是我决定转移一下话题——比如说询问她怎么评价今日的晚餐,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艾比盖尔说她退出了魁地奇队?”
在她震惊的目光之中,我平生第一次想给自己施个昏昏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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