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困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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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的第一片雪花贴上了把戏坊阁楼的窗户时,他听见了冬天的指节叩响门窗。

秋季像是不存在于世间,他没有看见变色的树叶从树梢飘落,也没有看见坠落于地并最终归于尘土的落叶,更没有见到逃离寒冷的候鸟。冬天来得悄无声息,随意得像是一声叹息,任谁也能发出。

十一月来得毫无征兆,正如冬天降临在这乌云密布的城市之中一样。

乔治.韦斯莱躺在自己位于阁楼的床上,指间夹着那张单薄的纸条——对比起几个月前他刚刚拿到手的时候而言,它被揉皱,变得愈发不堪一击。但上面的字却没有消失,仍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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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念着翻了个面。如以往很多次那样,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咆哮嘶吼着,无比渴望地想在那封闭的笼中寻找一个出口,就此奔向光明与自由——但是没有。不论他如何抓挠,啃咬,或是嘶吼,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将笼子抓破,将自己释放出去与光明相拥。

但希望确实在那,太近了,他甚至能品味到其中甜美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这张细小的纸条。如若他能够知道这张纸条上的东西代表着什么,他或许能够成功地寻找到他所思所想的人。

那是地名,人名,亦或是复杂的,指向下一条更为繁琐线索的密码?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本属于弗洛伦斯的笔记本之中?西德利亚先生是否知晓这张纸条的存在?

他感到大脑卡了壳,无法运转。

随着夏天与秋天的逝去,那个燥热的七月末尾的夜晚似乎也要顺着他的指间溜走了。他不再整夜整夜地梦见那死去的白鹤尸体,更没有再看见从空中坠落的弗洛伦斯——她的名字也不再被人频繁地提起,仿佛就这么被抹去了一般。

大家说她死了,他说没有,但他确实不曾寻找到她——他没证据证明她活着,更没有证据证明她已然死去。于是她便活着,他一定能将她找到。

偶尔在夜里他会醒来,看着落在自己床头的月光,恍惚得像是看到了她的脸颊。而当她伸出手去触碰的时候却又变成了那三个字母,一个字符的冰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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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无所适从。

梅林啊。他时常这么想。或是任何一位天神,谁都好,只要一个奇迹就好。

一个奇迹。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习惯了早上起床换上制服与弗雷德下到店里去,生意并没有被过多地影响。仍旧有学生的订单从霍格沃兹飞来,需求大量的逃课糖与一切他们所能出售的东西。唯一的改变大约是对角巷的商铺大多都关了门——奥利凡德,冷饮店,只有寥寥几家开着。

他们不再忙得焦头烂额,魔法部垮了台,那个名字不能被说出来的巫师掌控着魔法部——他们登记审判一切麻瓜出生的人,将那些反对他们的人丢进阿兹卡班——于是给魔法部供货的这一条途径也算是被画上了一个叉。

在没有顾客的下午,弗雷德总是询问他要不要关上店门出去转转,反正这儿离查林十字路相当近,在下午要找到一家开着的麻瓜酒吧毫不费劲。

他在十一月末尾的一天下午说了好。

关闭店门并翘班一个下午的事儿自从他们开业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是第一次。当他们从破釜酒吧的门里走出去,来到大街上的时候,满天的白雪迎接了他们。

人行道上被白雪覆盖,无数行脚印交错着走向远处。各种花纹的鞋底像是印章,一点点拓印在雪地上。当他们往前走的时候白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身上,冷得他们双双开始发抖。

“冷死了,真是活见了鬼!”弗雷德骂了一声,开始搓那双几乎要被冻僵的手。“十一月就够难挨了。”

乔治不想提醒他这个“活见鬼”的鬼主意是他提出来的。

于是他们顺着那条路往下走,慢悠悠地走过屹立在街边的红色电话亭与公交车站。汽车在马路上小心地行驶着,路上的雪被车碾过去,雪块溅起,随着尾灯的消失而又落回地上,只留下几行肮脏的,平行着的车辙。

“你想喝点什么?”弗雷德开始往手心里哈气,仿佛再不行动起来他就会被冷成一座冰雕。那件韦斯莱夫人织的套头衫粘上了雪,他看上去非常后悔没能多穿一件外衣。

“我想钻进第一家我们看见的酒吧里。”于是他这么说,同样愤恨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自己兄弟的请求而放弃温暖的壁炉。“看在梅林的份上,快点走。”

他们风一般地穿过这条街道,感受着新雪与微微融化的雪交杂着混在他们脚下。融化了的雪像是夹着冰渣与融化后的冰水,踩上去有些滑。

一家叫“罪孽与救赎”的酒吧出现在街角。

木质的招牌挂在老旧的门上,上面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外面一盏复古的挂灯挂在门边的钩子上,鹅黄色的光照亮四周的飞雪。这间酒吧出现得格外突兀,甚至没有拦起一圈儿围栏供人坐在街边喝酒聊天,通往酒吧的只有这一扇门而已。

没人愿意留在寒风与冰雪里。他们将门一推,便大步冲了进去——门上的风铃被这个动作撞得摇晃起来,叮当乱响。

这和一般都酒吧没有区别,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屋内的四壁。几张圆桌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巨大的吧台几乎占据大部分的位置,高脚凳顺着吧台摆放——在那黑色的柜台后边儿,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儿正托着下巴打盹儿,甚至没注意到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两人。

“嘿伙计,劳驾!”

弗雷德在桌子上咚咚敲了两下,却惊得对方猛的一跳,沉闷的撞击声紧随其后。

“对不起,没看到您先生。”男孩儿说,声音听上去很柔和,带着海峡另一头才有的口音。“还有您,先生。”那双浅淡的蓝色眼睛带着绵羊般的温顺看了乔治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来点什么,先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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