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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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恼了,“那要怎样?我要死要活地嫁给你?要我付出的比你多?”

“你付出了什么?嗯?”他也有了火气,“这其中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多么可笑,对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他们斤斤计较,俗得掉渣。

她没再说话,负气离开。

这一次的不欢而散,只是反目的开端。

他们连好聚好散都没做到。

小厮走过来,低声禀道:“沈大学士已经到了半山腰的风亭。”

陆休颔首,离开书院,沿着山路拾阶而上。

山风清凉,鸟语花香,他又陷入回忆,没了平时的警觉。

随行的小厮察觉到有人远远地尾随,回望一眼,窈窕清丽的身姿入目,想到女子与先生的羁绊,犹豫一下,没提醒,甚至回身打手势提醒女子,走另一条岔路。

大学士沈肃见到陆休,如何也做不到声色自若,神色很是别扭。

见礼落座之后,待得小厮退至远处,陆休单刀直入:“梁王殿下的人,找过沈家。”

沈肃避重就轻,“沈家与诸多门第皆有来往。”

陆休笑容玩味,“打太极就免了,说些旧事。

“我提亲前一年的科举考试,出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主考官是你,受了委屈的是翎山书院的学子。

“那件事,当初握着人证物证的是陆家,如今是我的人。

“为此,请你做些事情,不过分吧?”

沈肃陡然变色,思忖后却是哼笑一声,“涉事的人得了补偿,如今做官的有之,在国子监的有之。”

“我说了,那些是翎山书院走出去的人。”陆休抖开折扇,摇了摇,“但换言之,你对梁王也该这样理直气壮,可你没有。”

沈肃仍是避重就轻:“从哪儿走出去的人也一样,时过境迁,你所谓受委屈的人还在,得到益处、给他们委屈的人却已不见踪影。不对,还有我。可你能指望我自己跳出来承认?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陆休一点儿火气都没有。

不生气,动辄跟这个衣冠禽兽生气,早气死了。

他语气幽凉:“那么,那些不见踪影的人到底去了何处?”

沈肃反问:“难道你要告诉我,人在你手里?原来诗书传家、底蕴最是深厚的陆家,也有本事让几名官员销声匿迹?”

“我办不到,只是恰好识得一些乐于路见不平之人。”陆休取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笺纸,放在石几上居中的位置,“明日辰时,去这地方看看故人,听说他们过得很不好。”

沈肃惊疑不定地看住他,好半晌,说出口的却是:“那你到底要怎样?当初就用这件事拿捏沈家,这不行那不行,恨不得我们上赶着把女儿嫁给你。口口声声钟情清梧,可你给她的只有难堪!

“别总一副高高在上清高得不行的样子,陆家若是无所图,便不会有那场闹剧!

“清梧死心眼儿,还在等你,你就算不能善待她,也不该这样为难她的父亲!”

听起来是胡搅蛮缠,其实是在打感情牌。

而这样一番话,真的激怒了陆休。他低低地冷笑一声,视线寒凉,使得眸子如鹰隼一般,徐徐道出隐忍太久的话:“陆家有所图?

“陆家根本就瞧不起你这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当初我放下非她不娶的话,家族才选择成全,权衡了轻重,安抚那些在科考舞弊中耽搁了前程的人——提亲之后,我才知道这些。

“说白了,家族给我脸,那些人给陆家脸,没你那些脏心思。

“要我入仕,为的是控制住我,让考场舞弊永远被压下去,你再无隐忧,并非认定我是可用之才。

“我与沈大小姐,以你那个自以为是的脑子,像是认定了我一面等她一面与沈家置气?

“多虑了。我对人,只有珍惜与舍弃。”

说到这儿,他伸手将字条收回,起身时笑容冷酷,“你与那些人,私下相见不如公堂对峙。沈大学士,助纣为虐是不能够了,如何应付昔日从犯对你的指证,才是当务之急。”

语毕,阔步走出风亭。

沈肃一张脸早就成了猪肝色,“你……你等等!”说着话,急匆匆追上前去。

陆休走出去一段,瞥见素淡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转出来,立时停下脚步。

沈肃看到面色苍白的女儿,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休黑着脸望向小厮。

小厮腿肚子直转筋,但并不后悔这一次的自作主张。她沈清梧当初是怎样对待先生的?凭什么一直自以为无辜?

沈清梧身形摇摇欲坠,噙着泪光的明眸来回看着陆休与沈肃。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落,终归是没做到,晶莹的泪水簌簌滚落。

陆休凝她一眼,微微颔首,步履如风地走远。

她明白那些事也好。相信她难过一阵便会释怀,重新安排余生的路,不用再与他耗下去。

沈肃主持的那次科考,不但泄露考题给行贿之人,更将翎山书院几名学子答得出彩的考卷交由行贿之人誊录一遍,至于那几名无辜的学子的考卷,用白卷代替。

谁给他的胆子?——陆休生出这疑问的时候,才明白官场已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陆家选择劝说几名学子从长计议,是为他,更是衡量过局势之后的选择:张阁老是沈肃的岳父,杨阁老又是个不办人事的,便是闹起来,有士林撑腰的学子,不大可能斗得过相互包庇的一众官员。

与其冒险行事,落个诬告官员的下场,倒不如由陆家帮忙周旋一番,再应试,不求照顾,只求一份公允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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