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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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终于同意和高敏俊说话了,他们说了很长时间,在外面的空地上,说什么要说那么长时间?女房东想去听又不好意思,撺掇着富二代帮她偷听一下。

富二代道:“听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开口阻止不成?”

女房东脸一红,狡辩道:“我就是想听听。”

她是真怕高中生走了,富二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跟我说真心话,这么多年养孩子,真没埋怨过?”

女房东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呀,大少爷,生下来就千呼万唤的,没有小语之前,你以为我的日子又很好过吗?”

从来都不是她养小语,而是两个人相互依靠。

女房东心情很差,又觉得跟富二代说这个,他理解不了,心里一烦就想锤男人,她锤了面前的男人一拳,转身就走了。

她一晚都无法平静,流泪到天明,脑子里全是这么多年的的点点滴滴,她为富二代的离开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万万没有想到先离开她的的竟然是小语。

第二天,她早早地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小语房间看他还在不在。

他的房间没有人,床上干干净净。

竟然不告而别,女房东脑子里轰隆一声。

小白从卫生间出来,刚洗漱完,脸还湿漉漉的,看见女房东站在高中生的门口呆若木鸡,吓了一跳。

“不是,”小白忙道:“他和他爸爸出去了,今天早上和我说的,好像是去钓鱼,很早就走了。”

“……”女房东攥着门把手,气闷地想,昨天还不肯跟人说话呢,今天一大早就出去玩了,没立场的东西。

她装着若无其事地道:“挺好的,钓呗。”

一条鱼也钓不到才好呢。

第七条鱼上钩的时候,高敏俊终于大着胆子跟高中生拉了句家常:“你们家里的人喜欢吃什么鱼啊?”

高中生淡淡道:“都行。”

“哦……那,咱们这都是草鱼和鲈鱼,草鱼拿来水煮,鲈鱼用来清蒸,你看怎么样?”

“嗯。”

已经钓了好几个小时了,高敏俊不仅肚子饿了,还累得不行,真不知道这个小子怎么那么有定力,小小年纪坐在这一动不动大半天。

高敏俊道:“等咱们回了重庆,有很多水库可以给咱们钓。”

高中生依旧淡淡地道:“我没说要去。”

“是、是……”高敏俊讪笑道:“咱俩昨天不是说了那么多吗?爸爸不逼你,爸爸尊重你。”

高中生像是没听见。

高敏俊接着说:“该说的爸爸都说了,你不为爸爸着想,为你那个王姐姐着想,是不是?她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看,你这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恋爱、结婚,都要钱,爸爸愿意供你,你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人家小王姑娘,这么大了可还没对象,你为你王姐姐想想,人家不好意思说,你得懂点事。”

高中生充耳不闻,手中的线一紧,一只鱼又扑腾着上了钩,他不说话,沉着劲慢慢地收线,那只鱼很大,挣扎得水纹荡了小半个池塘,血腥的颜色浅浅地融开,它挣不脱,逃不掉,水花越溅越高,纠缠着水草,翻腾着鱼鳍,高中生却丝毫不焦躁,专注地拉着,一点点消耗掉它的活力,最终,那条鱼到了网子里。

高敏俊默默地盯了一会,止住了话头。

回去的时候,高敏俊在中途停了车,问高中生喜欢酸菜鱼还是麻辣鱼,高中生说酸菜,他便跑去了超市。

高中生坐在车的第二排,盯着车窗外,不一会儿,看见他拿了好几大包作料,兴高采烈地跑出来。

“喏。”上车坐好后,高敏俊的脸还是兴奋的红扑扑,从前面转过来,递给他两根棒棒糖。

他笑着搓搓手,道:“爸爸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香橙味,为了买糖还和邻居家小伟打架来着,你记不记得?”

高中生迟缓地接过那两根黄橙橙的棒棒糖,凝视着,半晌,调开眼睛,撕开包装纸,塞到了嘴巴里。

高敏俊瞧见他吃了,很快乐,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他说:“爸爸好久没给你买糖了,那时候……”

“别说了。”

“好、好,”高敏俊连忙开车,生怕惹了儿子不高兴,脸上仍是笑呵呵,道:“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家做酸菜鱼吃。等会儿啊,再给你姐姐带点小蛋糕什么的,她和你一样,都爱吃点小东西,我给她带那么多,她都吃了呢。”

高敏俊当晚便帮忙杀了两条大的草鱼,他挺会下厨,一个人就收拾了大条大活鱼,厨房也没有弄脏,一点鱼腥味很快便被鲜辣的酸菜味掩盖,最后,他摘了围裙,道:“我走了,你们一家人吃,你们吃,我回酒店做工作,不打扰你们。”

一副深明大义、体贴入微的好爸爸模样,作家看了很是感动。

富二代收起手机,双手抱胸,忽然笑道:“小语,你的户口是不是在江尧?”

高中生说:“是。怎么了?”

“没什么,”富二代耸耸肩膀:“突然想起来你要是跟你爸走,为了高考还得换户籍。”

女房东假装没听见,伸长手夹青菜。

高中生忽然有些如芒在背,他低着头,闷声强调:“我不走。”

作家马上道:“为什么呀?”

高中生烦躁又焦虑:“不为什么。”

女房东抬起眼睛看着他,他还是低着头,甚至没有和女房东对视。

女房东鼻子一酸,面前她爱吃的酸菜鱼无比碍眼。

她笑了笑,像是和谁赌气似的轻松道:“就是呀,为什么不走呀,我看你和他相处挺融洽的呀。”

高中生慢慢地把头抬起来,盯着她。

他崩着嘴,那眼神凶巴巴的,女房东心头好似打翻陈年烈醋,又酸又呛,不能说话,一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故意夹了好几大块鱼肉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高中生放下筷子。

他缓缓地道:“你想我走,是不是。”

女房东为了不输,立刻点头:“不然呢?那可是你亲生父亲,人家都找上门了,我怎么能拦着,人家又有钱,要接你去过好日子呢。”

由于强烈的惶恐和忧虑,她这话说的微妙极了,堪称阴阳怪气,远不是此刻本就敏感脆弱的高中生可以理解,他只能理解那句“不然呢”,和高敏俊的那句“她不好意思说,你可得懂点事”。

高中生说:“我懂了。”

说完,他饭也不吃了,哗啦一声站起来,筷子和碗都发脾气似的推得远远的,女房东一下子就想到了七年前那个举拳就揍的小哪吒,现在好了,小哪吒长大了,削骨还父了,人也不认了,女房东啪的一声拍桌:“还敢摔碗?反了你了?!有人给你当靠山了是不是!?”

高中生听得更火了,拳头攥得死紧,蹬蹬蹬地冲上楼梯,砰的一声砸上门,整个屋子都震了一下,女房东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眼眶。

富二代还在悠哉悠哉地吃鱼,倒是瞧见她哭了,才伸出手指替她擦了擦腮边的泪珠。

他看热闹似地道:“可怜小语,外攘奸凶,内除国贼。”

作家替高敏俊抱不平:“瞧你说的,人家是孩子亲爹,怎么能叫奸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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