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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从sin出来时,看到等在门口的聂倾,还有身旁一脸心虚的连叙,余生就都明白了。
“走吧,正好有事跟你说。”余生说着主动走到聂倾车跟前,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三哥……”连叙欲言又止地跟上几步。
余生放下车窗,对他说:“我没怪你,快回去休息吧。”接着看一眼聂倾问:“走吗?”
聂倾点点头,绕到另一侧开车。
“要不,先去我那儿?”聂倾发动车前探询地问。
等了片刻才听余生轻轻应了一声:“好。”
在聂倾看来,这无疑代表着余生态度上的缓和。他一下感到轻松不少。
路上两人几乎无交谈。聂倾想跟余生说说案子的事,可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脸疲惫,眼睛微阖着休息,便忍住了没开口。
等进了家门,余生自顾自坐到沙发上,聂倾则先进厨房接了两杯温水端过来,将其中一杯递到他手里。
“累了吗?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不用,咱们尽快讨论下,晚上我还得回去。”余生说着微微颔首,示意聂倾坐下,自己已接着说道:“我已经反复琢磨过,我可能猜到当年我爸妈的案子背后到底是个什么背景。当年引起那场变故的,应该不止抓捕贩毒团伙这一件事,还有人口走私与器官贩卖的案子。”
聂倾听他说起这个不禁也严肃起来,沉思稍许道:“你的意思是,七年前叔叔在查的就是非法走私和贩卖人口器官案。而梁姨在卧底过程中,竟然发现她所处的贩毒团伙跟贩卖人口的事有关系。于是,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叔叔,叔叔才会介入到对这帮毒贩的调查中。后来他会出现在毒品交易现场也就有了解释。”
“嗯。”余生缓缓点了下头,“根据连海的说法,我妈当时曾托他将一张纸条交给我爸,上面像是几个日期。这个信息很可能就是这两个案子之间存在联系的证明。”
“那纸条现在在哪儿?还能找到吗?”
“找不到了。”余生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连海在告诉我纸条在哪儿之前就死了。后来我找到小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更不可能知道连海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可这条线索难道就这么放弃吗?梁姨在出事前冒着那么大风险留下来,不找回来太可惜了。”
“那你找啊。”余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中的揶揄却未被冲淡,“我找了这么久,已经放弃了。聂警官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愿闻其详。”
“阿生……”聂倾定定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介意。他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付队的死多半跟这个贩毒团伙有关,并且我们已经基本确认警队内部有他们的内应,不仅如今依然在职,位置还不低。我想,到了目前这个阶段,已经不可能把这一系列案件分别处理了,它们之间一定有联系。从七年前到现在,这中间到底盘根错节了多少关系、牵扯到多少人,都得一一缕清楚。”
“你想跟我合作。对么?”余生扭头看向他,不等聂倾作出回应,就笑了笑说:“好啊,我也这么想。”
聂倾听到他的回答不禁松了口气。
“现在的关键是,要搞清楚付明杰和警队上层那个内应的关系。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付明杰跟着那个人有什么目的、在这几年当中付明杰替他做过什么、苏永登和第一医院那帮人跟付明杰又是什么关系——除了林暖的手术以外,肯定还有别的联系,他们显然早就认识。”余生边说边捏着鼻梁,“七年前,我爸在追查人口走私和器官贩卖的事已经能确定了。但奇怪的是,明明当年有那么多人失踪,却未曾在社会中引起任何反响,好像根本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一样。他们会是什么身份?无人看顾的犯人、流浪汉、还是孤儿?孤儿……”
聂倾见余生忽然止了话音,眉头紧锁,便问:“你想到什么了?”
“连海跟我说过,组织里曾收养过一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但后来总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敢把小叙接到身边。”
“难道那些孩子就是被走私和贩卖的对象吗?”
“有这种可能。”余生微微一顿,“阿倾,之前你不是查到林暖待过的孤儿院旧址就在文化路220——230号那里么,而那一片如今是陈芳羽的地方,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余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一手紧紧地箍住前额,另一只手则伸进裤兜摸索。
“头又疼了?”聂倾帮他把口袋里的药盒拿出来,端水喂他吃了两粒。
余生紧咬着牙关抵在沙发上,半晌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了”
“你的眼睛……”聂倾有些迟疑地开口,“还好吗?最近,看不见的情况多吗?”
“你应该问我,看得见的情况还多吗?”余生无奈地苦笑。事到如今他既无意也无力再粉饰太平,实话实说道:“我现在能多看一天就是赚一天,能多看一小时就赚一小时,也不知道哪一次失明,就是真的瞎了……阿倾,对我来说,每天醒来还能感受眼里透进光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对我还不错。”
余生说到这里又看向聂倾,笑容中的苦涩已然褪去,甚至有些明朗,“让我再多看看你,把你现在的形象印到脑子里。这样哪怕等你七老八十了,在我心里,你还是意气风发的。”
聂倾被他这番话说得心里难受,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儿,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余生看到他眼底深深的心疼和难过。
这两天一直僵着,心里那道坎儿其实还没跨过去。可如今看聂倾这幅模样,想想自己刚说的话,或许从以后的某一天开始他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看不到他笑,看不到他哭,看不到他生气、难过、无奈、关心、宠爱、怜惜……余生心里就像骤然被浇进一桶冰水,彻骨的冷之后,心也彻底软了,再无法对身边人硬起心肠。
他不禁微微叹气,主动将聂倾的手握住,轻声道:“放心,我这不是还没瞎么。别为以后的事担心,珍惜现在吧。”
聂倾点了点头,回身将他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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