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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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仲遥离开的脚步声消失了很久,谢檀才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

屋内空荡荡的,只余下一缕淡淡的盈袖香气。

谢檀兀自沉默了会儿,总觉得除了这屋子以外,好像还有哪里也是空落落的感觉。

顾仲遥要造反,要解救那些北延人。

可她的计划是,要送他进大狱……

事实上,不送他进大狱,也不是不可以……

可那样的话,兵符怎么偷?锅又由谁来背?

赵子偃那边,她又该怎么交代?

还有那个狗血的系统任务,又该如何去完成?

谢檀思绪纷杂,把脸埋进掌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小虹来请谢檀上马车,准备出发去皇宫。临行前,几名婢女又再次仔细检查了谢檀的发饰妆容,又在眉心加了花钿,簇拥着她,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里空无一人,只有车厢顶部垂下的银制熏香球,孤零零地晃动着。

几案上放着一卷帛书。

谢檀伸手展了开来,见当先写着“和离书”三个字,墨迹似乎还尚未干透。

听见车外人声,她将车帘挑起一角,见顾仲遥正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姿态潇洒地翻身上了马。

他像是感应到了谢檀的注视,在马背上转过头,望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瞬。谢檀松手放下了车帘。

相府一行人徐徐驶至皇城。因顾仲遥身份贵重,拥有在宫中使用车辇的权力,相府的马车直接驶过了皇城门、宫门,最后停在了大殿石阶之下。

早已等候在此的宫侍,上前躬身行礼,引领顾仲遥和谢檀前往设宴的殿宇。

今夜国宴盛大,宫中自是处处金彩珠光。谢檀举目四望,见脚下所踩的宽阔的台阶,是由白珉石所铺建,而殿台廊柱多以赤金所饰,在灯火的映衬之下,显得富贵尊崇。

阶下殿前,亦有其他身着华服的宾客,衣香鬓影、冠盖云集。朝臣们远远望见顾仲遥,皆笑着上前问候行礼,态度恭谦阿谀。

顾仲遥应该是很习惯于这样的场合,拾阶而上时,步履沉稳、神情冷肃。待人接物时,态度虽略显得有几分清冷,但颌首致意、客套寒暄,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站在一众官员之中,气宇尊华,甚是引人注目。

谢檀由宫婢和小虹陪伴着,亦步亦趋地跟行于顾仲遥的身后。

贵妇人们大多手持绢扇,半遮半掩着面容,谢檀自然也不例外。但因她跟在了顾仲遥的身边,身份不言而喻,没过多久便感觉到似有无数道的目光,或明或暗的,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进到殿内,满目的金银焕彩、罗绮翩跹,莺莺燕燕的宫娥穿行其间,自是不在话下。

顾仲遥的席位在帝后主位的左下侧,正对着卫国使团的贵宾席。谢檀在宫婢的指引下,坐到了席位偏后、垂着纱帘的地方,放下了绢扇。

她回首去看顾仲遥,见他被几名官员围住,还在听他们说着些什么。

正要收回目光,眼前突觉一暗,不知从何处横过来了一柄麈尾扇。

“阿檀?”

男子的声音带着激动,“真的是你?”

谢檀扭身抬头,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

“萧郎君!”

她也惊了一跳。

萧孚这下总算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劈头盖脸把一堆疑问倒了下来:

“我果真没看错!刚刚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身形眼熟,所以跟过来瞧了个仔细。没想到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涂州的采药女吗?这皇宫……”

谢檀连忙拿扇子遮住了萧孚的嘴,“嘘!你小声点!”

她示意他在身旁坐了下来,压低了些声音,解释道:“其实吧,上回在九畹山,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拿扇柄在萧孚的锦袍上点了点,把话题转到他的身上,“可你不也没告诉我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啊!”

萧孚今夜穿着一身绯丝梅纹的重锦白袍,腰间玉带上悬挂着红玉梅花腰佩,衬得人愈发面似白玉、眼若桃花。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笑了笑,牵起左眼角下的可爱泪痣。

“这个嘛……呵呵,确实是我不对……”

谢檀其实早就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见状遂问道:“你是跟卫太子一起来的?”

萧孚点了点头,又摇了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我是不该来的,但我母妃非让我过来,今天下午才刚刚到的鄞州。”顿了顿,朝谢檀凑近了些,“但说实话啊,上次在九畹山遇见你以后,我也确实很想来梁国一趟,寻思着说不定能遇到你……”

谢檀笑道:“难不成你还惦记着葫芦娃的故事,想跨国追更?”

“啊,对啊,那个故事你还没讲完!上次分别时你许诺过,再见面时一定会把故事讲完的!”

两人讨论起葫芦娃,一时笑语盈盈。

萧孚正要再开口,忽觉得有一道冰寒彻骨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脸上。

他抬起头,愣了一愣,拽了下谢檀的衣袖,问道:

“你表兄也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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