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言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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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带上证件一起去民政局,一手交钱一手办事。”阴黎干脆利落地拍板敲定。

打官司还要走流程,她当然更希望能早点把苏启言从收养关系中摘出来,越早越好,越快越好。这样就算苏成志胆大妄为还敢打人,那至少也不是家庭纠纷了,报警后警察绝对不是让当事人自行协商调解。

“老师?”苏启言还没搞清楚状况。

康健越要疯了。

“明天就明天,早点!”苏成志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总归得先拿到钱才肯解除关系的!

四人一道出了医院,阴黎直接让苏启言回去把东西都给收拾了,哪怕只剩最后一个晚上,她也不放心他继续和苏成志住着。

这么一番折腾,天都快黑了,苏启言去收拾东西,阴黎和康健越站在院门口等他。

苏成志进厨房提溜了瓶黄酒出来,堂屋的门坎上净是泥灰,他也不拍两下,直接一屁股就坐上去。还是那个缺了个口子的酒杯,他倒上就开始喝起来。

苏启言一共也没多少东西,衣服只有那么几件,简单打包一下,体积还没他上半身大。

他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坐在门坎上的苏成志,他在门口站了下,但没说什么,苏成志也没说什么。他提上包走了后,苏成志就拿上杯子回了堂屋里他最常坐着喝酒的地方。

康健越虽然百感交集,但看到人出来,“今晚先去我那儿住,等明天我给你安排一个宿舍。”

事已至此没办法,偏偏还是自己多出的那句嘴,康健越在心里叹气。他也是真怕了阴黎了,唯恐对方要给苏启言包办到底。

其实康健越的担心是多余的,阴黎不是不懂原则的人,她给予苏启言的帮助也是有标准的。

像5000块这事儿,除了她就没人会帮苏启言了,所以她帮得毫不犹豫。而其它困境,她多数时候只是给他提供思路和方法。

她只往井里递了根绳,并没有亲自下井去把绳绑到他手上,是苏启言自己抓住的机会。

不管是课代表还是播音员,他都是凭实力让别人认可他的。就像昨晚的那首国歌,她只负责引导了他,然后在他需要鼓励的时候给予他鼓励,仅此而已。

但苏启言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这就是最令人感动的地方。

她对他的考虑就像养孩子,你再宠他爱他,也得给他自己成长的空间。

不过康健越马上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因为阴黎在他说完话后紧接着就给苏启言建议道:“暑假的时候要去打工挣学费哦,然后竞赛也要更加上心,有奖金呢!你也别担心大学的事情,在有保证人的情况下,向银行贷款读大学已经很容易了,但时候老师就给你当保证人!”

苏启言点头,“会的。”

其实叭,阴黎一点也没觉得康健越5000块的那句话是多嘴,她倒还觉得老康比自己多吃十几年干大饭确实不一样哈!她现在看他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睿智!

最受冲击的当属苏启言了,他先是见阴黎为了他拿搬砖砸人,后又知晓她为了他拿钱砸人……他震撼极了,却一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试问谁能拒绝自己的终极渴望呢?

就好像一样你最想最想最想得到的东西,你马上就要得到它了,就在明天!那你会在今天把它中断掉吗?你舍得推拒吗?

阴黎给他的是一个安全堡垒,那里面充满了希望和温暖,他在里面可以畅想未来,他知道从此只要他够努力,就有无数种理想的生活方式任自己挑选。

他知道阴黎的吃穿用都很费钱,也知道她喜欢享受,他很不忍心让她一下子就穷了起来,但他仍旧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这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啊,由他最喜欢的人亲自送到他手上的,怎么拒绝得了。

……

第二天是工作日,阴黎请了个假还包了个车,一大早就带着苏启言和苏成志进了城。五千块她还是拿得出手的。

进民政局前她就和苏成志说好了,解除收养关系先给两千五,剩下的两千五等迁完户口再给。

因为苏启言已经成年,手续办理的过程很顺利,不过哪怕包了个车,三人回到镇上的时候也已经下午了。

好在镇内范围的户口迁移只要一个工作日就能完成。在阴黎塞了个小红包后,不到两个小时,苏启言就拿到了他一个人的单独的崭新的红泥巴色小本本。

因为苏启言没有房产,所以他的户口和苏成志的户口仍旧在一个地址上,不过这没什么影响,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没有亲属关系了。

三人从公安局出来,各有各的心情,阴黎是狠狠松了口气,就像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落地了。

苏成志看起来倒是喜气,可能一辈子没拿到过这么多钱吧。他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来昨天还因失血而蜡黄枯瘦的脸,现下竟然有些油润和红润。

心情最复杂的是苏启言。对他而言,他手上捏着的不是户口本,而是他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起,他才有了独立的人格,他再也不是孤儿院里没有根系的幼苗了,再也不是某个收养家庭的所有物了……他是他自己的,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了。

这种感觉可能有点像流泊异乡的打拼者,十几年的血汗心酸,终于有朝一日房本在手了,落地了,扎根了……可是又不尽一样,甚至尽不一样,因为苏启言是辛酸挣扎十几年,十几年都淹没在无望中,然后突然就获得了馈赠。

想喜,却先泣;幸运,又何德何能;感动,亦无以为报……

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为自己带来的。

苏启言生出了一种想为阴黎奉献一切的想法,尽管他一无所有,但他心甘情愿从身到心都烙刻上她的名字。

同时他也想要对方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他想彻底占有她,尽管这岂有此理,尽管她也许不愿意。只怪她太好了,让人都舍不得放手,让人只想把她捉紧。

这是一种恐惧,他既害怕她什么时候忽然就结束了这场好,又更害怕她将这种好随处播撒。

苏启言得到过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因此每一样他都格外珍惜。他的这种珍惜感比常人来得要强烈多了,已经催生出偏执,他根本不允许“失去”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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