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1 / 2)
永安宫中一片沉寂。
朱莹坐定以后,便有宫正女官押着昨夜值守的宫人前来,跪在堂下。
几个宫人面如土色,在永安宫掌事宫女示意下,结结巴巴诉说昨日发生的一切事务。
朱莹听得心烦意乱,偷眼去瞧顾昭容身后侍立之人。
那个内侍身形高壮,着天青色常服,腰系布带,几乎无半点装饰。
他身量和昨夜见到的人相差无几,戳在一排宫人之间,如同一座小山。
朱莹微微蹙了眉。
内侍微垂着头,站得笔挺。他额头宽阔,脸蛋团团的,双颊晕着两团红,浓眉大眼,扁平鼻子,瞧着憨厚无害。
而昨夜那人,面上浮着显而易见的郁色,神态警惕又狠厉。
两者精神气截然不同,扰乱了朱莹的判断。她越瞧,越觉这乍一看很像那个内侍的眉眼,与昨夜之人的相似程度浅了。
朱莹现在真想再来一次穿越时空,扳着那人的脸好好看上一看,省得只余下一点朦胧的印象……
她一开始悄悄的看。高大内侍似有所感,抬头向她望去,朱莹便干脆大方回望,朝这内侍露出一个微笑。
内侍愣了愣,又低下头去。
她还在思索,宫正女官的讯问也已告一段落。
武婕妤的精神,比昨夜还要差,她带着隐隐的绝望开了口:“罪妾请皇后娘娘彻查……待芳莫名而死,焉知不是被灭口了。她若无半点怪异之处,又如何会横遭不测!”
朱莹收回目光,端坐不语。
皇后问:“朱美人,昨夜你去探望武婕妤了?”
“是,”朱莹答道,“因充仪娘娘与妾身,都不信会是她做出陷害一事,突然间听到定论,心中愤怒,妾身便忍不住,到宫正司来寻武婕妤了。”
她瞥武婕妤一眼。来之前没机会串供,希望武婕妤能顺着她的话说吧……不顺也行,她有办法圆过去。
武婕妤只稍怔一瞬,便默认了这个说法。
她向皇后哭道:“罪妾才提出拷打待芳,待芳便死于暗室之中,叫罪妾再没办法脱罪了……”
皇后抬手,止住武婕妤的哭声,询问道:“是何人关押的待芳?是否搜身了?”
宫正女官弯腰,躬身一礼:“是奴婢带人亲手搜查。待芳进去时,身上并无半点多余的东西。”
皇后才要下令,将陪同宫正女官一同搜查的宫女们带过来,朱莹忽然起身,跪在堂下,说道:“皇后娘娘,妾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皇后说。
朱莹没有再往别处去一眼。
她抬头望着皇后,平静道:“妾身从武婕妤那里出来时,恍惚瞧见一个内侍,从高墙之上翻出,吓得妾半晌挪不动步子。”
皇后脸色一沉。
朱莹继续道:“宫正司暗室,向来由值守宫人亲手打开、关上,妾身昨夜并未去瞧待芳。况且宫廷之内,一向规矩严谨,又有谁会在内宫中翻墙来去呢!”
她未说完,宫正女官已吃惊道:“娘娘,果真如此?!”
“果真。”朱莹说。
她向皇后一拜:“娘娘令妾身照顾充仪娘娘,出了这种事,娘娘与妾心中实在不安。妾求皇后娘娘,多调几班内卫护持长庆宫。”
皇后沉默片刻,终于道:“内卫先不急。宫墙修筑极高,翻越宫墙,非一般人所为。”
京城、行宫和皇陵,三处御马监麾下各管着一小支净军,由犯了事,以及被礼部裁下去的宦官充任。
京城之中的净军称内卫,负责护佑内宫内廷安全。
除了读书时一并学习六艺的宦官们以外,宫里头武艺娴熟,最有可能翻宫墙的,就是这班内卫了。
她刚想叫人,把寻堂御马监事给宣来,责令他整顿内卫,查找那个胆大包天之人。
忽记起王咏已经派出去了,别说是他,御马监中数得上的高官,也全都不在。
皇后问道:“现下是谁管着御马监?”
永安宫主宫太监连忙跪下回禀:“回皇后娘娘,圣上派司礼监秉笔陈太监暂掌御马监事。”
“召他来。”
主宫太监领命,飞跑着去了,半日才回来,道:“陈太监正在衙门中当班,走不开,说等交了班再来。”
皇后听了,点点头道:“应该的,国事为重。”
宫中一时又安静下来。
朱莹刚回到座位上,盘算着要不要把那个内侍的特征说出来。
如果这里只有皇后,她肯定不会犹豫,问题是顾昭容也在,身后还带着个高大威猛的内侍,神似昨夜所见之人,她就……
正思索时,内太医院女医,连同司礼监提督太监走进来,跪下道:“娘娘,待芳是服用过量□□而死。”
朱莹心头一颤。
宫正女官忙道:“皇后娘娘!奴婢查验待芳时,并未看到她身怀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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