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五(2 / 2)
夏榈檐闲在地坐在一旁:“就是,我才不怕你呢!”
谢菽承笑起来,佯怒斥了夏榈檐一句,目光却始终看着秋澄光。秋澄光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挠挠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吃了吗?”夏榈檐在旁小声提醒。
秋澄光想也不想:“吃了吗?”
“吃了,你们吃了吗?”
“嗯!”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有没有考虑怎么过?”
“中秋节公司给放一天假,我打算和榈檐一起去找我妈妈一起过。”
“哦?听着很不错。”
“嗯,我妈妈在疗养院,”秋澄光鬼使神差地说出来,“认识的人多,一起过节比较热闹。”
谢菽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唇角还保留着微笑。
秋澄光竭力想要望进她的眼底,很想看看除了表面上的温柔之外,底下是否隐藏着疑虑和纳闷。
这一刻,脑海中的某个匣子突然地打开了,可以说是灵光一现,也可以说是恍然大悟——总之,类似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匣子打开了。
连续两天,归于璞都没有发来消息。他没发,秋澄光也没发。她想发,但背后总有条线扯着她,叫她畏手畏脚的。
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刻意提到疗养院,不是被内心的小鬼戏弄了,而是内心的小鬼先她一步将问题想明白了。秋澄光随即也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明了了一些。
她看清了些:横在她和归于璞之间的,除了没说清楚的感情之外,还有现实这一道高大的墙垣。
她不是不敢像夏榈檐说的那样追他,她只是不敢现在立刻盲目冲动地去追他。她似乎还要仔仔细细地把问题拿出来跟他探讨一遍,再最终问一句:“我可以追你吗?”
想象中的场面有几分滑稽,然而正是这几分滑稽打消了现实带来的沉重。秋澄光每每想到这里,都喜忧参半,懊丧和期待并驾齐驱。
离中秋节还有几天的时间,依然没有归于璞的消息。秋澄光内心的期待逐渐泯灭,她甚至不安地算起了卡得刚刚好的时间点——跟谢菽承提到疗养院的第二天,归于璞便不再发来消息了。
她神经质地想到,难道伯母真的对“疗养院”很在意,跟他提出不要再跟自己来往了吗?然而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是变相地试探他们吗?
她承认自己的想法很无厘头,也承认当时刻意为之的“疗养院”三个字很心机。她似乎正把事情往最不好的方向想下去,且越陷越深。
但秋澄光无法完全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最终她鼓起勇气给归于璞发了一条短信,就是夏榈檐说的“吃了吗”,等了一天,他没回。她一天都没说话。期待跌入了冰窖。
然而即便在冰窖当中,期待也还在习惯性地抬头与挣扎。就这样被这种熟悉的等待感折磨的时候,秋澄光终于等来了中秋节的最大惊喜。
中秋节这天的中午,她和夏榈檐就去了济慈院。这一天,秋澄光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心不在焉写在脸上,像等待无望的人。
她在秦鋆琼的房间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时,妈妈、盛阿姨还有榈檐不知在楼下院子转了多少圈了,许恭昶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来了。
秋澄光站在三楼走廊和他们打招呼。许恭昶招呼她下去,她看看哥哥,又看了看妈妈,把原本的摇头改为“好啊”,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他不在这里的话,一切也都很美好。秋澄光荡在秋千上神思,目光却缥缈无所踪,丝毫看不见轨迹。
白云飘在空中,天空干净得没话说,傍晚的余晖落在济慈院杂乱却有序的绿植上,那道掩映在绿树丛林中的黑色铁门,前段时间又重新漆了一遍,此时正闪耀着金光。
许多人都在草坪上踢足球,玩游戏,自从许恭昶把这里的运动场地扩大了之后,运动的人数便与日俱增,今天尤甚。
中秋佳节,好些家属都准备在这里过节。鋆沅楼和旬书楼的十几个小房间今晚注定要热闹非凡。
后厨早早地准备好了晚餐,分发到每个疗养员的房间,房间太小坐不下人的,统统移到一楼的几个大屋子。
秋澄光便带着妈妈她们一起到了一楼,许恭昶也在桌旁坐了下来,琼姨稀奇地“哎呦”一声:“干啥呐?不回家过节啊?”
“院长今晚回家过节,我在这里坐镇。”许恭昶神采飞扬。
夏榈檐撇了撇嘴:“那你得少吃点,我刚才不知道你也要在这里吃,饭没多盛。”
“喂你个丫头,好歹我跟你表哥同岁,你尊重我一点行不行?”
“一点,等于没有。”
两个人较着劲儿拌嘴,长辈们都笑了,秋澄光也想笑,但听见有人提归于璞,她的心又不安定起来。
热闹的餐桌,喜气洋洋,但是她却满腔“每逢佳节倍思亲”,明明亲人都在跟前,可她的心却空了一大块。
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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