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青鸟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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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灵沉却好似并不想斥责他,只是道:“何时把它找出来的?”

闻瑕迩如实答:“和你一起回到临淮的当夜。”

君灵沉又问:“为何要把它找出来?”

“青鸟是你们君家氏族都极为珍爱的,它如果重新活过来......”闻瑕迩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蛋身上的裂纹,心中不是滋味,“那样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君灵沉闻言,不自觉放低了嗓音:“可你应该知道,它死了许久,早已是个死物。”

闻瑕迩点头,复又摇头,解释道:“我知道,所以我特意去找了君姐姐和你们家里的很多弟子打听。他们都说青鸟是神鸟,不会轻易死的,即便变作了原样,只要这只青鸟的主人所心悦......”他说到这处顿了顿,调整了措辞后继续说:“喜欢的人每日悉心照料它,为它浇灌灵力,终有一日,青鸟会重新破壳而出再度重生的......”

搁置在床榻下的竹篓里,一尾鱼从中弹跳出,旋即又砰的一下落回竹篓里,撞击的竹篓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后才重新归位。

君灵沉余光扫过竹篓里的光景,片刻后,道:“他们骗你的。”

闻瑕迩猛地抬起头,眼中具是惊愕和无措,随后又陡然忆起蛋身上被他失手摔落的那道裂纹,反驳的话到唇边,又咽回了喉中。

经他这么失手一砸,只怕再生机盎然的蛋都会变作死物。

闻瑕迩抱着怀里的青鸟蛋,又是懊悔又是失落,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对君氏族人和家中弟子们来说,它的确极为重要。”君灵沉微俯身,探手取回掉落在地面的玉匣,“但于我来说,只是可有可无之物。”他打开玉匣亮到闻瑕迩跟前,道:“你不必再徒劳。”

这是想让闻瑕迩把青鸟蛋放回原处,不要再做徒劳无功之事了。

闻瑕迩盯着那只大开的空落玉匣,眉心不由蹙起,沉吟道:“它对你来说,当真只是可有可无之物?”

君灵沉淡声:“是。”

闻瑕迩心中却是半分也不信君灵沉的说辞,他推开那只玉匣,单手捞起地上竹篓,抱起青鸟蛋便往屋外走。

君灵沉叫住他:“你往哪儿去?”

“养鸟。”闻瑕迩头也不回,径直走到屋外。

君灵沉这唬人的话只会让他胸中怀揣的念头变得更加坚决,即便这壳里的青鸟当真死了,他也要让这只青鸟在他手中死而复生。

庭院一角放置着一口盛满海水的白瓷坛,闻瑕迩走到那口瓷坛前,一股脑的将竹篓中的鱼虾螺贝全部倒进去,咸涩的海水气息霎时盈满大半个庭院。

闻瑕迩将一道赤符贴在坛身之上,坛中海水起伏片刻后,原本奄奄一息的海物又立刻充满了生机,在坛中畅所欲游。

万物皆备,闻瑕迩这才着手最后一步,把裂了纹的青鸟蛋小心翼翼的放进水中。顷刻之间,坛内的鱼虾螺贝犹如惊弓之鸟猛地游向坛壁边缘,身体紧贴在坛壁上连泡泡也不敢吐,与沉入坛底的青鸟蛋隔得老远,避如猛虎一般。

闻瑕迩见这景象,反倒松了口气。

青鸟习海水而生,要想令青鸟破壳重生,每日为其灌溉灵力为其一,连续灌溉满一月之后,便可以将青鸟蛋放置在海水里,让它在自己最喜欢的环境中生长。

君灵沉走到闻瑕迩身后,待要说话,闻瑕迩便立刻出声截了他的话头:“你要是想说些劝我不要再折腾的话,还是别说才好!”

君灵沉见闻瑕迩蹲在地上,两只手紧扒着坛缘,明若皎星的眸子含着期许的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坛底的东西,他沉寂似水的心境仿佛被人狠狠的搅动了一遭。他沉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闻瑕迩灿亮的双眸朝他看来,用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是我的东西!我还一眼都没见到过它就变回蛋了,让我如何能甘心?”

君灵沉闻言,眼睫微垂,唇角的线条却在不经意间往上翘起,他道:“你方才说,是为了让我开心才想让它重生。”

闻瑕迩话中破绽被揪了个正着,看似镇定实则心虚的为自己辩解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开心的,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见一见青鸟到底长什么模样。”他别过眼没敢看君灵沉,小声道:“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君灵沉道:“但我从没说过把它送给你。”

闻瑕迩眉心一跳,“君惘,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站起身,拧眉盯着君灵沉的面容,质问道:“你的定情信物不送给我,还打算送给谁?”

君灵沉话锋一转道:“我从前送过你一把伞。”

言下之意,大约便是定情之物,一件足矣。

闻瑕迩却并不知足,极为贪心的道:“小红伞我要,青鸟我也要!”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君灵沉的面容,不可一世道:“只要是你君灵沉的东西,我都要。”

他说完便朝君灵沉猛地一扑,两只腿熟稔至极的夹住君灵沉的腰身,双臂环抱住君灵沉的脖子,额头抵着君灵沉的额头,勾唇笑道:“自然,人我也要......”

君灵沉护好闻瑕迩的腰,惟恐人从他怀里掉落。闻言,只沉声道:“想要我的东西,你拿何物来换。”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要我拿什么东西来换?”闻瑕迩用额头在君灵沉额心处轻轻蹭了一下,带着讨好的意味:“缈音清君可不能太贪心啊......”

君灵沉眸内色泽愈加深邃,闻瑕迩却还不知轻重的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餍足着声气问他:“一个白日都没见到你,有些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正是渐入佳境,情浓时刻,却听白瓷坛内忽然响起一阵哗啦之声,打断了眼下的旖旎气氛。两人侧目看去,只见一尾青鱼浮出水面,不断弹动着鱼尾挣扎着,看似是想从坛内离开。

君灵沉眉心蹙起,语气有些冷冽的问他:“为何将这些东西和青鸟养在一处?”

“你不知道吗?”闻瑕迩颇有几分诧异的望向君灵沉,“你们家的弟子说,青鸟贪吃,若是将它和海物每日养在一处,它说不定会被贪吃的习性感染,为了吃到食物早日从壳里面生出来。”

君灵沉对此法有些嗤之以鼻,“妄论。”

闻瑕迩付之一笑,“你别小瞧这法子,说不定它此刻正在壳里馋的不行,正拼了命的想钻出来。”

君灵沉听罢,眼神掠过在水面挣扎的青鱼,落到坛底。

青鸟蛋沉在水底一动不动,顶端的裂纹在漆黑之色的映照下,仿佛又加深了几分。

君灵沉收回目光,抱着闻瑕迩转身回房,行至屋内时突然停下步伐,道:“我父亲,不日便要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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