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景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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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把小家伙抱起来哄了几声,没有太在意,小知景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厚帽子,轻轻一磕磕不出什么伤。

但知景愣是哭的停不住,脸颊都哭红了,五官皱成一团,小身板抽抽嗒嗒。

尚楚吓坏了,心说不会磕出个什么好歹吧,立即叫了医生来,又给白艾泽发了条消息。

白书记和付叔叔知道后也立刻赶到了医院,几个人急得团团转,最后检查结果显示什么事也没有。

白知景又是一副只知道傻乐的样子,见了爷爷就抬起胳膊要抱,黏糊劲儿就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尚楚傻眼了,刚才还哭的天崩地裂,怎么转脸就咯咯笑上了?

白艾泽也不太放心,最后还是决定在医院多住几天。

就这么几天,尚楚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白知景小朋友突然变得爱哭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家伙动不动就哭,小拳头打到了茶几要哭,小短腿踹着了床脚要哭,被个小玩具轻轻砸了一下要哭,啃自个儿脚丫子也能把自己啃哭,关键是他每回一哭就是撕心裂肺的,活像是要背过气似的,楼下住了个骨折的小宝宝也没哭成白知景这模样。

把白知景拎去做检查吧,又查不出个什么玩意儿,小家伙除了体重偏轻,其他地方都正常的很,验屎验尿都验不出什么来,丁点毛病都没有。

尚楚都要被整精分了,揪着白知景的后衣领,严肃地问:“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整我呢?”

小知景就知道笑,小胳膊乱舞一通,胳膊肘“啪”地打到墙上,紧接着嘴巴一瘪——

尚楚立即揪着他的嘴唇:“祖宗,求你了,别哭了!”

“嗷呜呜呜呜——”

“白艾泽!”尚楚冲着里屋一声大吼,“把你儿子拎走!老子不养了!”

白知景爱哭归爱哭,但黏人也还是黏人,只要有人抱着哄哄,他哭的时间就短些。

“我就说他是故意的!”尚楚愤愤地捶了捶床,“这小子就是要人抱他!”

白艾泽抱着小家伙在房里走了几圈,小家伙刚刚咬手指头玩儿,咬着咬着就把自己咬哭了,白艾泽抱着哄了会儿他就安生了,乖乖地躺在爸爸的臂弯里吐口水泡泡。

“啧啧啧,你看他这黏糊糊的劲儿!”尚楚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这么能撒娇,长大了还了得?”

“挺好,会撒娇招人疼。”

白艾泽低下头,拿鼻尖蹭了蹭知景的脸蛋,小家伙被逗乐了,一边蹬腿一边咯吱咯吱地笑。

“好什么好啊,”尚楚撇了撇嘴,“那得多娘啊!要是个omega吧也就算了,他要是个alpha,那完蛋了!”

“你小时候估计也这样。”白艾泽看着尚楚,笑了笑说。

“滚蛋!”尚楚摆摆手,又说,“我生的是个儿子吧?真带把儿吧?怎么瞧着和个小姑娘似的?”

白艾泽把知景放到床上,小家伙吧唧吧唧嘴,胳膊一挥打着了床头放的一本书。

尚楚捂着耳朵落荒而逃,躲进厕所“啪”一声关上了门。

白艾泽:“......”

白知景瘪了瘪嘴:“呜呜呜......”

白艾泽认命地把小家伙抱起来,亲亲他的胳膊,又亲亲他的鼻尖:“小景乖,乖乖的......”

小家伙缩在爸爸怀里,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掉眼泪,看着委屈的不行。

又是观察了一个来月,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白知景确实没毛病,健康的很。

几个儿科专家最后得出结论,白知景小朋友之所以这么能哭,纯粹是因为太有活力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怕疼?”尚楚嘴角抽了抽,“还能这样的?”

所以白知景有时候啃脚丫子啃着啃着就哭了,纯属把自个儿啃疼了?

白艾泽听到这个答案也是一脸无奈。

专家们实在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小宝宝刚出生那段时间神经还没发育完全,疼痛传输慢,所以那会儿白知景不知道疼就不怎么哭;现在小家伙知道疼了,痛觉神经比一般小宝宝要敏感,轻轻一磕痛的厉害,就只好哭了。

尚楚挠了挠脑袋,问白艾泽:“你怕不怕疼啊?”

白艾泽摇头。

尚楚又嘟囔说:“我也不怕啊,你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怕疼呢?我|操!那往后我就不能教他打架了?”

他想到这茬就发愁,小男生不会打架可不行,但白知景这啃脚丫子都能啃哭的熊样,别说出去约架了,估摸着走路上摔一跤都能把自个儿摔个半死——疼死的。

白艾泽见尚楚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笑,尚楚见他一笑就更来气,捶了白艾泽一拳说:“你还笑还笑!赶紧回去祈祷这倒霉玩意儿千万别是个alpha!”

“挺好的。”白艾泽说。

“什么挺好的?”尚楚问。

“怕疼,”白艾泽淡淡道,“挺好的。”

“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尚楚嗤了他一声,“滚滚滚!”

白艾泽确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似的。

尚楚说他自己不怕疼,因为他咬牙硬扛下了很多很多疼痛,他早就习惯了。

好在知景不是。

他们的小熊宝宝怕疼,疼了就要哭,哭了就要人抱,挺好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尚楚有多么能够忍受疼痛,知景就有多么怕疼。

“想什么呢?”尚楚见白艾泽笑着不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角。

“没什么,”白艾泽牵住尚楚的手,“只是在想如果你也怕疼就好了。”

尚楚一怔,片刻后紧紧回握住白艾泽,和他十指相扣:“我怕的啊,本来不怕,遇着你之后就怕了。”

他现在也觉得挺好的。

尚楚直到遇见了白艾泽,才有了怕疼的资格。

知景比他幸运,挺好的。

白艾泽由于工作调动需要常驻首都,尚楚也因为菁英班被调动来了首都。俩人回新阳交接工作,刑侦队一群大老爷们成天围着小知景转,好在知景是个不怕生的个性,见了谁都亲亲热热的,有人抱着他就开心,成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偶尔磕着碰着了就嗷嗷几声。

尚楚现在已经习惯了白知景这臭德性,小东西一哭他也不搭理,就把小家伙放床上让他自个儿哭去,知景哭够了就咿咿呀呀地喊,伸着小胳膊要他抱。

“小黏人精,”尚楚最近都这么喊他,“你说你这黏糊糊的劲儿,要是哪天来个坏人把你抱走了,你是不是也冲人家傻乐啊?”

知景被人抱着就乐了,趴在尚楚怀里咬手指头,尚楚见他这傻样儿心都软成一滩了,拍拍他的屁股,没好气地说:“别吃手了,一会儿又把自个儿咬哭了,我可不管你啊......”

回到首都半年后,东城分局有位缉|毒警叫应峰,在缅甸执行任务时因公殉职,很年轻,才刚满三十岁,被毒贩子肢解坠河,死后连尸首都没能够回到家乡。

应峰的妻子半年前因病去世,家里只有一位父亲和一对年幼的儿女。

由于身份特殊,不能公开举办追悼会,白艾泽和尚楚特地去他家中吊唁。应峰家在首都东区一片即将拆迁的老城区,灵堂布置的很简陋,黑白照片上年轻人眉目英挺。

应爸爸才五十多岁,却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深深佝偻着背,攥着白艾泽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

大厅里有个小少年,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站在父亲的遗照前一动不动,挺拔的像一颗松树。

尚楚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小男孩身边,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

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憋着一股劲儿,眼底全是血丝。

“好好睡觉,”尚楚给应峰上了一炷香,对男孩说,“别让你爸在天上操心。”

男孩背脊一僵,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突然对着尚楚鞠了一躬:“谢谢。”

“谢什么。”尚楚笑了笑。

“谢谢你来送他,”男孩声音有些颤抖,“谢谢。”

尚楚一愣,旋即蹲下|身问:“你叫什么?”

男孩看着父亲的照片,低声说:“应许。”

“应许?”尚楚念了一遍,笑着说,“挺好听。”

男孩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腰板挺得很直,好像这么站着就能让已故的父亲看到似的。

尚楚不知道能安慰他什么,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幸运的孩子可以有很多很多时间慢慢成长,而有些不那么幸运的孩子,短短一夜之间就被迫长大了。

就好像这个叫应许的小少年,可能前一天还在为了算术作业发愁,今天就必须在父亲的遗照前挺起身板。

一直在摇篮车里乖乖待着的白知景突然翻了个身,尚楚把他从推车里抱出来,小知景蹬着两条腿要下地——小家伙最近会爬了,就喜欢扒在地上打滚,尚楚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放了下来。

小黏人精见了人就开心,见着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哥哥就更兴奋了,手脚并用地朝应许那边爬,脑门在椅子腿上碰了一下,当即嗷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儿,别搭理他,哭会儿就好了。”尚楚拍拍应许的肩。

小家伙哭了半响还没人来抱他,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动弹了,脸蛋上挂着泪珠子,朝应许伸出胳膊要他抱。

应许一愣,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不确定地看了尚楚一眼,尚楚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小少年自己都还没有桌面高,跪坐在小知景身边,小家伙就和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似的,一点儿也不认生,两条胳膊抱着应许脖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鼻涕,扭头“吧唧”亲了应许一口,糊了他满脸的口水。

应许眼睫微微颤动,一直冰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尚楚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禁不住眼眶一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那么幸运的孩子,譬如应许;也有很多幸运的孩子,譬如他的知景。

他的知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所以有用不完的爱意,可以分给他见到的每一个人。

如果每个不那么幸运的孩子都能遇到这样的知景就好了。

临走之前,应许从屋子里跑出来,一只手紧紧攥成拳。

“怎么了?”白艾泽弯腰问。

“我......”应许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说,“我想送弟弟一个礼物,可以吗?”

白艾泽和尚楚对视一眼,笑着说:“当然可以。”

应许慢慢摊开掌心,里面放着一颗牛奶糖。

他像是有点羞于送出这么廉价的礼物,怔愣片刻后缩回手:“弟弟可能不喜欢......”

“他不喜欢我就揍他!”

尚楚眉毛一挑,从应许掌心接过那颗糖,轻轻放到小知景手里。

小知景躺在摇篮小床里,握着那颗奶糖傻乎乎地笑,以为应许要抱他,伸出小胳膊挥了挥。

“再见,”应许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知景的脸颊,又说了一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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