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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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季幕不喜欢夏天。

但他总能够想起年幼时的八月酷暑,他隔着半扇窗户,从幽暗的阁楼中,望见的那座洒满阳光的花园,空气中有隐隐栀子香。

光影投到他灰暗的眸中,在他心中扎入深深的藤蔓,一直延展到他孤独的梦境中。

而花园中,那个alpha男孩拨开了枝叶,伸手轻触他额头的伤疤。

夏日的视线如同烤箱中膨胀的蛋糕,裂开了表层,逸出香甜的气味。

是栀子香。

砰——

他心中的藤蔓上开了一朵花,洁白无瑕。

男孩笑着对他伸出手,触动着他腐烂已久的内心,让第一根弦发出了短暂的声音。

季幕拉住他的手。

…………

“先生?先生?”

随着出租车司机的呼喊声,季幕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他慌乱地吸入一口车内的冷气,不禁打了个寒战。随之牵扯出的,是后颈上如潮水般绵延的疼痛。

车内的冷气温度适宜,可季幕额前的发却是湿的,紧密地贴着他的肌肤。

只一刹那,他眼底的迷茫逐渐转为冰冷,又从这片刻的冷漠里,生了点失落出来。这一系列转变,就像是雨水落到了波澜不起的湖面上,涟漪阵阵。

而在他的身上,那淡淡的栀子香信息素,就像是掠过的一阵夏风,很快就消失了。

“做噩梦了?你额头都是汗。”司机调了车内的温度,趁着一个红灯的路口,停了车,顺手抽了几张纸巾给季幕,“擦擦汗。”

季幕有些茫然地接过,沙哑地说了声谢谢。

司机瞥了他一眼,早就注意到了他脖颈处的绷带:“腺体方面的手术?”

季幕没答话,下意识地偏过头,目光落到了车窗外,安静地看着往后退去的景色。

从医院打车到他所在小镇的出租房,需要四十分钟,车费也很贵。但季幕没有办法,他实在是没力气坐公交车回去了。

上个月,他匆匆忙忙地在县城的私人诊所里做了标记去除手术。全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有alpha在身侧,也没有家人的陪同。

做完手术后,那种无力的窒息感令季幕两腿发软,视线模糊,自身的信息素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

无奈之下,季幕不得不在诊所歇了约莫两个小时,才咬着牙扶着墙,浑浑噩噩地打了车回到了自己那逼仄的出租房内。

他难受地蜷缩在狭小的单人床上,被褥潮湿的气息包裹了他,恍惚之间,仿佛溺入水中。

回想起过往的一切,他才发现自己连大哭一场的力气与权利都没有。

是他妄求了一场爱情,也是他咎由自取。

omega在腺体这方面,本就是脆弱敏感的,因此,这场安排在闷热夏季里的手术,几乎要了他的命。

季幕的标记未满半年就做了去除手术,对他的身体伤害过大,以至于他不得不在一个月后,仍旧绑着绷带,孤身一人去了县城的小医院做检查。

可惜更要命的是,上天在这种时刻,送了他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礼物。

…………

就在几个小时前。

医院。

季幕坐在医生的诊室中,安静地听着对方所说的一切。他不知该做何表情,只知道这个孩子来得非常不是时候。

就连医生都是诧异的:“按理说,标记去除手术对omega的身体伤害特别大。就算有孩子,也会因此流产,这个孩子能留下来真是顽强。”他感叹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季幕,轻声道,“不过,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季先生,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考虑到会来做标记去除手术的omega基本都是离异的,或者是和alpha分道扬镳的,如果留下孩子,就是将自己推进了扯不断的过往中,这对omega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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