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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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陈年旧账,本不该翻。

有时候,不知道远比知道幸福。所以季幕的生母穗湫一直没有告诉过他,那些被她带入泥土中,永远合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

九年前。

在穗湫自杀离世的前一个月,她约了当时年仅25岁的韩森来家中吃饭。

依旧是几道可口的家常小菜,还有一瓶烧酒。

穗湫八岁的时候,养父母意外身亡,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她从十八岁开始就独立生活,为了照顾好自己,她学了一手好厨艺。在韩森眼里,穗湫一直是个能在贫瘠的日子里,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人。

那一天,她主动为韩森倒满了一杯酒,感谢他这些年来的照顾。

温暖的灯光下,韩森饮着酒,面对着眼前温柔如水的穗湫,不免心中炙热。他喜欢穗湫,从十五岁遇到穗湫起,就倾慕她。可韩森只是一个穷小子、小混混,他除了隔三岔五地来照顾穗湫和季幕的生活,便什么也做不到了。

面对美丽的穗湫,年轻的韩森带着自卑,也带着欲望与贪念,这些东西总伴随着他卑劣的性子闪现。

但往往,这种想法只存在于一瞬间,就被理智打败。

“其实该说感谢的是我。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把我送去医院,我可能已经死了。”多年前,韩森年少轻狂不懂事,被仇家堵在巷子中毒打,脸上的疤痕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韩森说的并不是h国的语言,他为了穗湫,努力学习了外语。

他说:“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这就像是一句变相的表白,年轻的韩森涨红了脸,一双手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裤子,诚恳道:“还有小幕,我会视如己出!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喜欢我。”

说着,韩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穗湫抿起唇角,笑得很好看。她安静地听着韩森说完这些,再次为他满上了一杯酒。

“韩森。”

“我在!”

穗湫眼底有盈盈的亮光,像极了一轮月跌进湖泊中:“从明天开始,别再来找我了。”

被拒绝的韩森顿时语塞,笑意僵在嘴角,茫然失措地看着穗湫。

“小幕已经被他父亲接走了,我也该走了。”穗湫温声,“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韩森不敢相信地开口:“你、你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可是他明明抛弃了你们!为什么他会突然接走小幕?!”

他其实想问: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可穗湫的下一句话,让韩森彻底绝望。

“是我联系他的。”穗湫眸子中的湖泊卷起了漩涡,深不见底,她心里藏着一段往事,苦于多年无人倾诉,“当年,也是我主动提的离婚。我离开时,就已经怀了季幕,他不知道。”

韩森眼眶微热,倔强地别过了头。

对于穗湫,他所知甚少,眼下更是接不上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穗湫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的过去。她喝下一杯酒,疲倦道:“我22岁的时候,遇到了他。”

遇到自以为是的一生挚爱,实则一生错爱。

“他说他是我失散多年的父亲派来接我的,是我的未婚夫,与我指腹为婚。我爱他的温文儒雅,也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我不顾一切地跟着他来到这里,与年迈的父亲还有同岁的妹妹相认,和他结婚……”

这一切,似乎是一个短暂的梦,有甜亦是有痛。

穗湫没有学历,没有见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哪会知道那些家族深院中的纠葛与阴谋。她嫁入季家后,随着时间流逝,季锋的温柔如同一个消耗品,很快就殆尽了。

丈夫的疏远使得在季家孤身一人的她难以立足。

即便任何人见到她都尊称她一声“季夫人”,可私底下,没人看得起她。

穗湫不懂礼仪,不懂富人之间的交际,笨拙得像只飞不起来的雏鸟。她因语言不通,整日都只能躲在家里,苦闷且努力地学习h国的语言。可季锋还是嫌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抱怨穗湫连最基本的陪着他出去应酬都做不到。

穗湫从小学习就不行,在季家的压力下,她日益憔悴。

直到有一天,季锋对她说:“你妹妹阿玫在你父亲去世后,一直独自住在袁家的旧居。她是x大毕业,不如让她来家里住,也好教教你。她是你妹妹,总不会嫌弃你愚笨。”

就这样,穗湫依照季锋的话,将自己的亲妹妹袁立玫邀请到季家长住。

于是,日复一日,穗湫的语言终于合格了,噩梦却也开始了。

…………

“可谁能想到,在遇见我之前,他和我妹妹竟已经是交往的关系。而他与我结婚,不过是遵从长辈的遗愿,想要我父亲手中的股份罢了。有了我父亲的这份支持,他才可以挤下他的兄长,继承他父亲手中的家业。”穗湫苦笑,“他骗了我,阿玫也因此恨透了我。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选择了离婚。”

此后,她没有回国。而是在这个小镇上定居,孤身一人生下了季幕。

韩森动了动唇,无话可说,他却比穗湫还要心痛。

可穗湫已经不会痛了,她平静道:“我得了癌症,从明天起,我会去医院安心接受治疗。小幕毕竟是他的孩子,他总会善待的吧?”没想到在走投无路之际,除了季锋,穗湫竟不知道该去拜托谁,求助于谁。

对她来说,韩森有韩森的人生,而季幕身上始终留着季家的血,他不该去拖累韩森。

晚风过境,屋内的灯闪烁了一下。她看到韩森眼角滑落的泪水,无奈地笑了。

等待她的仅仅只有死亡,她是在绝望中自杀的。

…………

穗湫于季家,于季锋,只是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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