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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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自己已是沦陷了。

强装的镇定间,那些慵懒的客气、刻意的掩饰,只是不想暴露自己步步丧失的心绪。此时此刻,想到他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另一个小帐篷里,不觉将身体缩成一团,好似冰冷的沙尘在四周蔓延翻涌,渐渐淹没我的整片身心。

后知后觉的疼痛,来得翻天覆地,也笃定了我往复纠缠的思绪。

穆萨。穆萨。

第048章 徒惹尴尬回头

清晨的沙漠,像是被水洗过似的干净。天空是碧蓝的,没有一丝云彩,温柔的沙丘不断绵延,袅袅向目及之处铺展。黄色、蓝色,交融在沙天汇聚的地平线,带着一种沉静而深厚的美丽。

我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趁着阳光不太浓烈之时,进行第一天的测绘工作。

昨夜没睡好,今晨又起得早,我拿镜子一看,黑眼圈浓浓深深地挂着,也没办法,拿了防晒霜使劲往脸上身上抹,又用帽子和头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敢走出帐篷。

迪拜本就是炎热干燥的沙漠国家,现在又身在沙漠深处,我明显感到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粗糙了些。这次出行,虽说学地质的女人不该太讲究,但必要的防晒还是得做足,否则晒掉两层皮,回去可就没脸见人了。

我撩开帐篷,刚刚鞠身而出,就见近处的穆萨也正好从帐篷里钻出来。

四目相对,我怔了怔,昨夜近在咫尺的嘴唇突兀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不由脸色羞赧,移开目光掩饰道:“早。”

“早。”他的气息安宁无比,并无波澜,平静到我又开始怀疑昨夜不过是一场苦甜半掺的幻梦。如若是梦,或许其中的枝枝蔓蔓便可轻易折去了罢。可穆萨没有给我这机会,随着他的身体完全从帐篷走出,我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拿着昨夜的那本杂乱笔记,再次清楚地忆起那副细腻勾勒的人像画,以及左下角处那被刻意掩盖的名字……

并未多语,我慌忙别过头,将物品装载上车,又随意吃了点干粮当做早饭,便与大家一同出发了。

一进入测区,我们就在艾默丁教授的带领下各自分工忙活起来。地形图调绘、地表覆盖图调绘、景观图片采集,工作虽然繁琐,但也不需消耗太多体力。我虽是心思纠结,但只要面对学习和工作,便能重回专注。

汗渍粘黏,日头也渐渐高升,我正专注地记录着数据,突然感到笔记本被一只黑色的手掩住。

我抬起头,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辛格。

辛格皱着眉头看我,朝左右望了一眼,低声问道:“你和穆萨发生了什么?”

“啊?”我心中大惊,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签字笔,有些心虚地恼道,“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辛格甩了我一个白眼,又瞟了眼我后方,意味深长地说道,“穆萨一直盯着你的背影看呢,痴愣愣的,好久都没能移开目光。”

他声音一落,我心中便是忐忑不安,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过头看去,却立马被辛格的制止声拉了回来:“别看,徒惹尴尬。”

我身形微顿,想想也是如此,便生生按捺下了回眸的渴望。

辛格瞧着我这副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瞥了我一眼,黯黯道:“别说,你今天这副打扮,只露了一双眼睛,倒还挺像本地那些蒙面的女人。”

顿了顿,我眨眨眼,笑道:“我是为了防晒保持美丽,她们是为了信仰遮住美丽,怎么可能一样?永远都不会一样。”

辛格盯着我看,他的目光有些奇特,我看不懂。他盯了一阵后,突然直起身体,认真说道:“别和他走太近,对你们都不好。”

我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可看见辛格一脸肃穆的神色,还是抿紧了唇,不动声色,转过头去继续工作。

黄沙喑哑沉默,灼热的日光晒得我奄奄一息。正在头晕眼花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一声嚎叫,惊醒了我恹恹的神思。

第049章 相安无事欲离开

听此嚎叫,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带着穆萨一块,朝声音的发源地直奔而去。

这里是一处沙丘,斜坡较陡,而在坡下,则躺着沙土垢面的瑞奇师兄,还有……躺在瑞奇身上的测绘仪器。

沙土原本细致松软,就算是从坡上摔下去也无大碍,可随着瑞奇一块滚下去的,还有笨重的仪器,经过重力加速后砸在他的身上,才发出了那一声嚎叫。

男人们大步流星地下坡,把瑞奇扶起来,艾默丁教授则更关心仪器是否损坏,厉声责问瑞奇:“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到这斜坡来了?还让仪器也滚了下去。”

瑞奇不介意地摆摆手:“玩玩嘛,瞧着这陡坡不错,没想到一下子滑下去了。”

瑞奇师兄向来是个喜爱刺激新鲜的,艾默丁教授有些恼,可大伙都是热汗淋漓,又得在正午之前收工返回,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招了辛格到他身边,沉声叮嘱道:“你稳重踏实,以后你就跟在瑞奇身边,别让他乱闯。”

“好。”辛格一口应下。

此后的几天,一直算是相安无事。因为沙漠工作脱水严重的缘故,每天从测绘区回去都感到万分疲累。有时候看到穆萨,想要同他说几句,却不知从哪里起头,加之辛格在一旁的威慑,我们的交流便更少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语虽是愈发稀薄,默契却似乎愈加浓盛。

从前见到穆萨,我是忐忑的、激动的、羞赧的,可自从那晚无意瞧见他笔记本上的画作之后,知晓他亦对我心存好感,心便从澎湃浪潮化为盈盈波光。见面时,彼此相视一笑,不需言语,便好似有万千思绪沉淀下来,变得稳重、笃定、心知肚明。

虽然,不曾说;虽然,沉默着。

沙漠是单调的,工作也是单调的。每天我们选在黎明和黄昏工作,避开了正午最炎热的时光。黄沙一望无际,浩浩渺渺,身在其中,尝着汗渍渍的日子,时间都好似粘了起来。我曾以为这段日子就要这样循环往复地过去,却没有料到,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稳无事的现状终止在最后一天。

工作畅通无阻地完成,除去瑞奇摔倒的那一次,没有再发生丝毫的意外。人人都很激动,兴高采烈地把所有物品装上车,准备着打道回府。

辛格在艾默丁教授的授意下,跟瑞奇师兄同坐一辆卡车;教授自己要和两位年轻老师在车上讨论一番这次的测绘状况,再加上一个主要负责记录数据的师兄,坐在了四人座的越野车上;剩下我和穆萨,很自然地上了最后一辆卡车。

沙漠这几周,这还是头一次我和他单独在一辆卡车上;之前虽然常一同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但碍于前排有人,总缺了些畅所欲言的随意。

“好让人心慌的死寂啊。”苍茫的沙漠滩如同黄色的大海,雄浑、静穆,与此刻雀跃的心情格格不入。我咯咯地笑着,转头看到穆萨英俊的侧脸,一时兴起,脱口而出,“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唱首中东歌曲,你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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