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张天师汗如雨下,道:“正是,老道不敢撒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这也费不了几个银子,召户部侍郎,命他仔细查查便知。”成帝又道,“这口井,实在不吉利,今日便将它填了。”
寅时三刻,苏霁便被叫起简单梳洗,匆匆忙忙地上了太子的轿辇,却看太子半阖着双眼,眼下微微青肿着,极疲倦地倚靠在长檐车的壁上。
“你来了?”太子见苏霁上车,微微睁开眼,眼白处布满了血丝,“事急从权,你便与我同乘一车,多有得罪了。”
“哦哦,没事。”苏霁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殿下昨晚没睡好?”
“宫里情势不容乐观。”太子沉眸,冷静地分析道,“父皇已赐死了一批法师,还有一批被陨石砸到的宫女也要赐死,还牵连到了坤宁宫的头上,我心中总是不安。”
苏霁回想起书中所写,皇上杀了几批人,封锁了消息后,的确又去坤宁宫内填了一口井。至此,宫内对星象的处置便算了了。
苏霁便利用了这个消息,连夜寻了块差不多的石头,问了萧司药与她情郎的生辰八字,又把那生辰八字刻在了石头上,偷偷溜进坤宁宫丢进了那口井中。
但愿一切顺利,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她虽然知道整件事的细节,可是她终究没有能力叫天上的星星不再荧惑守心,也没有法子劝阻暴戾的成帝,去救那些枉死的宫人。
她能做的微不足道,只有利用这个事端,来为萧司药搏一个好出路,为自己在司药局谋求一些地位。
苏霁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眼望向沉沉睡去的太子,他安静地倚在角落,裹着长及膝的鹤裘,一动不动。
她人微言轻,不能为宫人们做些什么,但说不定太子可以。
苏霁与太子各坐在车的对角处,饶是离得这么远,她都闻到了很浓重的膏药味,里头掺着冰片与麝香的香气,倒不让人觉得难闻。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会用冰片麝香来制取膏药,像这种无铅无毒、冰片麝香制成的,必是苏霁所制。
苏霁凑近太子,想再确认下这膏药,却看太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苏霁觉得奇怪,太子不是睡着了吗?便屏住呼吸,细盯着太子的面庞,目不转睛。
太子的脸色从苍白沉郁,逐渐变得微微泛红,就连呼吸声也时而短,时而长。
昨晚上,他暗自下了决定,没查明苏霁的身份前,他都要端庄自持,与其保持距离。
他本是眯了眼躲清静的,却不期使自己陷入难堪。
思考良久,太子睁开眼,一双眼冷冷地看向苏霁,镇定自若地道:“你逾越了。”
“我没别的意思。”今日太子心情好像不太好,苏霁连忙摆摆手,道,“殿下,您贴了我的膏药?那膏药须贴在穴位上和患处,您要是没贴对,我可以给您贴正。”
太子沉吟半刻——他本是想对她冷淡些,可这个理由充分,他也难以拒绝。
天冷了,这条胳膊晚时便酸痛难忍,甚至于难以入眠。
苏霁观察太子神情,便知是准了,便轻轻解开太子的外衫,露出一条矫健匀称的臂膀来,苏霁捏了捏患处,面色疑惑:“殿下,这真的是不慎摔的?怎生这般严重?”
平常人摔倒,不过是扭伤筋骨;纵使骨折了,也不过是骨裂,不损根本。而太子的骨折,却是完全断了,又再接上去的,可能是接的及时,太医的手法也高超,竟愈合如初。
太子冷冷地道:“莫要多问。”
苏霁闻言称是,便将旧膏药轻柔地取下,再将患处与三处要紧穴位上贴了新的,安慰道:“没事的,殿下。这骨折处理得及时,今年或许会麻疼些,只是因为尚未长好。不会落下什么终身伤病的。”
太子闻言,心中不免感动,一双桃花眼纠结地看了苏霁一眼,终究撇过头去。
苏霁一边处理膏药的废料,一边试探地问:“那些宫女真的会赐死吗?”
“你放心,本宫保证,昨晚活下来的人就绝不会再死了。”太子淡淡地道。
苏霁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殿下,其实我还有一件更逾越的事。”
“什么?”太子语带薄怒。这个苏霁,还想如何逾越礼教,来轻薄他?
“您能不能带我去面见圣上?”苏霁问。
第33章
门外的唱礼太监尖声道:“太子殿下到!”
萧贵妃微微一笑,明艳的双眸微微睨向旁边的皇上,道:“这太子倒是好福气,昨儿提前离了席,什么都没赶上。”
昨日宴席上仅有太子不在,且那祸星好巧不巧,正对应在坤宁宫内。皇上眉头紧皱,虽是狐疑,仍辩解了一句:“太子不爱热闹,这种宴席从来都是早退的。”
正说着话,厚厚的天鹅绒门帘被掀开,太子从容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苏霁。太子拱手,行礼道:“父皇,贵妃。”
皇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儿臣在东华门、西华门、神武门、午门各增派了百名守卫;东西两市的巡逻日夜不间,平康坊等几个闹市坊也暗插了人手进去,防止有人趁机生变。”太子逐条答道。
“你做事向来稳妥。”皇上听了,满意地一笑,又睨了眼站在太子旁边的苏霁,问,“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苏霁瞧了眼端坐在侧、贵气逼人的萧贵妃,拱手道:“宫中二十四司,之所以一司设二位司正,就是为了相互督查、相互检举。臣女斗胆,检举萧贵妃之表姐,萧司药。”
殿中人俱是一惊,就连太子都不由得回头,用探究的目光望着苏霁。
皇上暗中瞧着太子的神态,转问:“检举什么?”
“萧司药与人有私。”苏霁将那块龙凤呈祥玉佩递给皇上,道,“臣女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此玉佩正面刻的东西想必不用多说,背面刻的正是萧司药与那男子的生辰八字。”
这块龙凤呈祥玉佩乃是上等的羊脂玉制成,触手生温,上面还有一层厚而润泽的包浆,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皇上细看了看,便递给萧贵妃,道:“看看。”
萧贵妃难堪地拿起那玉佩,看了几眼——包浆不像是假的,刻字也绝不是新刻出来的,铁证如山,无从抵赖。萧贵妃待将玉佩翻过来,看那生辰八字时,却总觉着这几个字熟悉得很。
“妾身不识字,不过瞧这几个字儿熟悉得紧。”萧贵妃将玉佩放在光亮处,叫皇上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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