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见喜妹送饭送水来了,林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迎上前去,道:“太阳这么大,你让大妮她们把饭捎过来不就好了,顶着大太阳跑这一趟,别晒伤了嘞!”
“没事,就一小段路,我也想来看看你们嘛!”
坐在不远处的二妮酸酸地轻哼一声,慑于林老太的威严没敢说什么,只是嫉恨地瞟了一眼那边的母慈女孝,便将眼神转向了别处。
喜妹耳聪目明,再加上本就隔得不远,自然是听见了二妮的冷哼声的,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目光所朝着的方向正是牛棚所在的方向。
喜妹心里一哂:二妮果然在打教授夫妻的主意!
说来也怪,她在盖亚大陆见过的大气运者,无一不是目标高远自立自强,即便有抢人机缘的时候,也都是光明磊落以实力说话,怎生换了二妮,便整日想着偷偷抢人这个抢人那个?
“妈,知青要上工,那怎么没见坏分子?”喜妹眼珠一转,直接问起了林老太。
她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果然,她的问题一出口,二妮就故作无意地略往这边挪了挪,竖起了耳朵。
“坏分子在河边的地里呢,不在咱们这一块,你这会当然瞧不见。”林老太先是随口回道,继而突然警醒道,“你问坏分子干嘛?我可跟你说哈,那些人你不能随意接触啊……”
教育女儿的同时,她还不忘压低了嗓音,以免让别人听见了给自家惹麻烦。
喜妹对这个时代的成分再次有了概念,配合着也压低了声音:“我就随便问问,您别担心,我没事去接触他们干啥啊!”
林老太松了口气,虽然她怀疑这回来的坏分子里头有她恩人的亲属,也愿意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照拂他几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乐意老闺女私下接触他们。
这年头,即便是他们老林家这样的老革命家庭,都得小心行事,因为一时不慎或是不拘小节,翻车的根正苗红家庭并不在少数。
林老太的小心谨慎让喜妹不由得开始有点担心,如果二妮真的去交好教授夫妻,要是被人撞见,会不会对爸妈他们产生不好的影响?
虽说已经分了家,但这不是还住在一起嘛!要是被人拿来说事甚至攻击,告上公社或是县革委会,那些人可不会管林家分没分家,住在一起就很有可能被认为是一家人。
喜妹的担忧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督促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回家之前,她假作无意地晃荡到二妮身边,俯身附到她耳侧,低声说道:“听你奶的话,不准跟坏分子接触,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哦。”
二妮陡然瞳孔一缩: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
喜妹表情平静地说着在二妮听来耸人听闻的话,吓完人就直接转身走了。
留下原地的二妮吓得几乎失语。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既不敢按照原计划找机会接触牛棚里的坏分子,又不敢找喜妹问个清楚明白,甚至都不敢对上喜妹的眼睛。
喜妹还在那满意自己的话的杀伤力呢,结果,就在最紧张的麦收结束后的一两天,她就撞见了林老太给柴棚里住着的坏分子偷偷塞鸡蛋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补昨天的更新,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26章
喜妹当时就傻眼了。
说好的不能接触呢?
要是早知道林老太并不是认真的,她就不去吓唬二妮了!
现在好了,瞧把二妮吓得,就差把她当做可以窥探人心的妖怪了。
林老太正在低声跟那个老头说着什么,就发现对方表情瞬间变了,并“噌噌蹭”往后退了数步。
她起初也吓了一大跳,正琢磨着要怎么封口时,一回头就发现原来来人是喜妹,顿时就松了口气。
“没事,是我那老闺女来了。”她先是安抚了一下那老头的情绪,然后才对还愣在那的喜妹招呼道,“愣在那干啥!过来啊,正好带你认个人。”
“这是我当年的救命恩人的兄弟,你谢知隶谢小叔。他运气不好,被小人举报了落了难,这才到了咱们这,往后虽说明面上不能亲近,你私底下对他还是要多尊敬几分。”林老太指着谢知隶对喜妹介绍道。
喜妹:“谢小叔?救命恩人?”
“就是给我两个白面馒头的那个恩人,叫谢知易,是你谢小叔的大哥,说是早些年就过世了。这恩情这辈子我是没处可报了,现在你谢小叔遭了难,咱家不说能帮多大的忙,好歹要尽一份心意。”林老太解释道。
喜妹从遥远的记忆里终于找出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虽然有些困惑于为何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恩人弟弟的出现,但还是乖巧地叫了一声“谢小叔”。
谢知隶局促地摸了摸衣兜,尴尬地应了。
“我这也没什么东西给小侄女……要不你吃个鸡蛋吧……”说着说着,他越发局促了,毕竟这鸡蛋还是人家妈刚刚塞给自己的,还没转头就送还给人家,不太像样。
喜妹笑道:“我平时有得吃呢!谢小叔你自己吃吧,我就是随便转转,你们继续说话,我去周围给你们放风去!”
未等林老太和谢知隶说话,她就直接转身走了,在不远处晃荡着,如她所言,尽忠职守地给他们放风。
林老太满脸笑容地嗔怪道:“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谢知隶望着远处小姑娘晃荡着的身影,突然想起了妹妹家的外甥,笑得满脸温和慈爱:“大姐您有个好女儿。”
“也就这个闺女是个好的了,要不是还有她啊,我和她爹都能被那几个丧良心的儿媳妇给气死!”林老太语气里难掩骄傲,“喜妹乖得很,聪明又孝顺,就是身体不好,不然的话,就用不着我们两个老的操心了。”
“身体不好?那是得好好调养调养,小姑娘家受不得病。”
“她倒是不容易生病,就是皮肤娇嫩,容易受伤,所以家里都不舍得让她干活。往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避开人到家里来找我们,我和你大哥不在的话,喜妹一般都是在的,让她转告我们就行,甭跟我们客气。”
谢知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决地回道:“大姐,谢谢您这份心意,今天的鸡蛋我也就收了,但是以后的接触就不必了,我这种成分,您不好沾惹的,万一被人撞见,还会连累你们一家人。”
即便大哥真的对林老太有恩,大哥也已经过世了,他这个做弟弟的没那个脸受这份报答。更何况,即便是大哥本人在这,也不会为了当初两个无足轻重的馒头而要别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们这些被下放的坏分子,都是不能有亲人朋友的,即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关系,都有得是断绝关系的,毕竟,关进牛棚、被□□、剃阴阳头、被侮辱……革委会有得是办法折腾他们这些坏分子,也不会放过跟他们有关系的人。
就拿谢知隶本人来说,妻子早亡,膝下一子一女,都登报与他断绝了关系,即便这样,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也还是受了影响。
可以说,自打被打成坏分子,他亲朋尽散,如同一片孤萍独自漂在大雨倾盆的水面上,时刻忧心着下一秒就是倾覆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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