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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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刺痛缓解,他走到水缸前,用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一面铜镜就挂在墙上,唐措抹去脸上的水珠抬头时,就从那镜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明明全程处于走钢索的状态,精神紧绷,可脸色却并不苍白。相反,他的眼睛很明亮,面色红润,就像颈间的那朵玫瑰一样,妖冶艳丽。

唐措再次确定,路易十四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恰如他那张自画像一样。自画像的物品描述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在湖边顾影自怜时画下的画像,以供世人瞻仰。

英俊、顾影自怜、瞻仰,这些词汇的集中出现,可以看出这位不可一世的君王,对自己的容貌也不是一般二般的自信。

思及此,唐措抹去脸上的水珠,正要离开,却看到镜中的人在笑。他勾起了嘴角,只是那么一个微小的弧度,便邪气横生。

“路易十四。”唐措凝眸。

镜中是西奥多的脸,所以唐措不至于有自己看自己的分裂感,但这代表着他对于路易十四的压制终于出现了裂缝。

“你好啊。”镜中的人在说话,声音却直接在唐措的脑海中响起,

可唐措并不想跟他说话,就这么冷淡地移开视线,冷淡地转身离开,好像路易十四只是一团空气。

他原本想要去找安娜大婶,但走出门他又改变了注意,直接改道去吉伯特先生家。因为路易十四的出现是个危险的信号,他必须尽快完成支线任务,而他忽然想起来,吉伯特先生那里又给安娜大婶的信。

她那位在法兰公国求学的儿子,托吉伯特先生带回了一封家信。安娜大婶除了这个儿子,无牵无挂,当灾难来临时,她可能不会往家里去,而是想拿到这封信。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想到的一定是儿子。

唐措目标明确,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甚至不再刻意躲着所有人。

有靳丞居中调度,青藤同盟的不会对他下死手,反而可以将唐措的位置报给靳丞。而如果是零星两三个玫瑰教派的,唐措有把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杀死。

这比绕路快得多。

“铛!”唐措直冲上前,一道幻影剑晃了对方的眼,再转身连斩两人。藏在剑招里的还有魔法,剑招在明,魔法在暗,双重杀机。

为了防备路易十四,唐措不敢出大招让自己消耗太大,所幸他是靳丞的学生,从小在街头打架也打习惯了,非常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杀伤力。

一枚冰锥、一个火球、一片风刃,只要用得好,就是好招。

唐措用实战告诉你,如何快速杀敌,又如何在实战中不断摸索出新的办法,节节超速。这样的速度,让路易十四都流露出惋惜。

“出手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杀你了。”他道。

“我杀的可都是你的人。”唐措终于在脑海里回答了他,手里的动作却不含糊,从敌人身体里拔出剑,继续往前。

“他们?他们可不算,我没有那么废物的手下。”

“果然,玫瑰教派只是你的一个幌子。”唐措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路易十四把复苏的希望留在了裁决之剑上,而玫瑰教派遵循着他的遗志,坚持不懈地研究魔法阵、研究时光之井,作恶多端,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走。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玫瑰会在白骑士家族的后裔身上复活。

在南汀格尔将剑刺入路易十四的身体时,路易十四就知道,这个人、这个人的后代,会是一个绝佳的复活载体。

这可是西西里特大陆的英雄啊,将暴君从王座斩落的真正的骑士,她有着这样的光环,足以让她将裁决之剑一代代传承下去。

“那是一朵纯白的月季,有着最美丽最纯粹的灵魂。”路易十四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迷恋、欣赏,“你知道当她把剑刺入我的身体时,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唐措拒绝回答。

“我仿佛看到我的血滴在她的花瓣上,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朵纯白的月季会一点点被鲜血染红,最终变成盛开在子夜里的娇艳的玫瑰。”

路易十四用令人叹惋的语调描绘着,仿佛在念一首缠绵的情诗,歌颂这世上最漂亮的女郎。疯狂是刻在他的骨血里的,傲慢则是灵魂的附属品,他比图察王朝任何一位君王都要出色,他深信这一点。

玫瑰,一朵根本不存在的空想之花,但路易十四即将要让它真正诞生在这片大陆上,“那就是我,真正的玫瑰。”

唐措表示我知道了,而后反问:“你知道我一般用玫瑰做什么吗?”

路易十四很好奇,“做什么?”

唐措:“上坟。”

路易十四:“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爱的孩子就会遭到惩罚,这是路易十四的准则。他怜惜这世上所有的花,但总忍不住想把他们摘下来,放进花瓶里,摆在窗台上日日观赏。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总会枯萎。

真叫人伤心。

“啊!”濒死的敌人发出惨叫,瞪着双眸对唐措伸出手,仿佛想要将他一起拉入地狱。唐措再补一刀,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生命,精神海里却也迎来了一道比以往都更强烈的攻击。

路易十四,在惩罚这个可爱的孩子。

痛苦太强烈,灵魂仿佛要活生生被撕成两半,从中开出一朵玫瑰来。唐措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手却还紧紧攥着剑柄,目光锐利。

“你刚才说玫瑰教派只是我的一个幌子,可这个幌子不好吗?”路易十四笑着问他,“生活过得太过安逸,就会失去危机感。没有邪恶,哪里来的土壤让你们伸张正义?”

“是吗。”唐措深吸一口气,撑着剑一点一点站起来,“那奥古斯汀呢,你还记得他吗?哀弥夜呢,你也还记得吗?”

“这可真是两个久远的名字。”路易十四的话语中流露出追思,“哀弥夜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他总是反对我将花采下,对着我流露出哀伤的神色。我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背叛我,但我依旧没有杀他,你知道他给你的剑上留下的赐福,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唐措喝下一瓶治疗药剂,继续往前走。

“叫哀歌。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当年我在秘湖小住时,曾写过一本书叫做《湖上秘闻》,第二卷第 三 章,就叫做《哀歌》。精灵的哀歌,奏响于自然鸣泣之时,是最后的警钟,虽然有个不大吉利的名字,但在所有的赐福里面,这属于最高等的一级,而且非王室不能使用。”

唐措看过,但没有细看,对此印象不深。而路易十四说着说着,慢慢陷入了回忆。

“我与他初见的时候,他是王子,我也是王子。按照礼仪,他需要代表精灵王庭为我赐福,而哀歌其实不应该在考虑范围之内。在这之前我们从未见过、没有说过一句话,关于他为什么选这个,我后来问过他缘由,但他摇摇头,也说不出为什么。”

“直到我决意掀翻众神山,我才明白,这一切或许都是注定的。”

说到这里,哪怕是路易十四,都不免流露出一丝缅怀与哀伤来。而唐措作为唯一的听众,一直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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